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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时坐在后面,眼睛望着窗外,耳朵却一直留给前面的女孩儿。
  那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不大,只是一惊一乍的,让他听到了几个字眼,什么“恋情”“哥哥”“般配”的。
  我去,不会是她要和程子忻那厮子一起了吧。
  韩时凑过去,厚着脸皮问旁边站着的同学,“你们在说什么呀,谁谈恋爱了?”
  “李让啊,你看,图都出来了。”同学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让他看。
  韩时听见是一个男明星,就不太感兴趣了,但都递在眼前了,不看显得他刚才的问题别有用心,就随意瞥了一眼。
  没想到,竟然有点儿熟悉。
  “不是,他旁边这个人是谁啊,有没有爆出来?”
  “没有哎,都快一天了,谁也没挖出来这个姐姐是谁。”
  韩时咬碎了牙齿,还姐姐呢,她是你阿姨。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不就是她那花痴不归家的妈吗。
  看着他瞬间降落的气压,同学疑惑,“你是李让粉丝啊,他一大把年纪有女朋友不很正常吗,你是在生气?”
  白画也看了过来,他不会是哥哥的男粉吧。
  韩时忍着滔天的愤怒,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喜,欢,他。”
  看着的两人不明所以,“那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白画喜欢李让,不喜欢别人说他不好,特别是韩时这种恶劣的语气。
  他知道白画没认出那个女士是他妈,怕控制不住恨屋及乌,就没回话。
  气氛一时很凝滞。
  程子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边好像在对峙的画面,不动声色地走到白画身边,漠然地看向明显处于发怒边缘的韩时。
  此时无声胜有声。
  韩时不想节外生枝,程子忻却偏偏不明情况撞了过来,实在碍眼。
  “你位置在这里?”他嘲讽道。
  “你位置也不在这里,快上课了,还是要回自己的座位。”
  程子忻还是那副语调,装腔作势令人看的生厌。
  “我回不回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
  “管不管得着,你可以试试。”程子忻并不输气势。
  韩时落在校裤侧面的拳头都硬了。
  白画见情况不对,想起前几天办公室里的告诫和承诺,拽了拽身旁程子忻的衣服,“程子忻,别冲动,你忘了答应程叔叔的话了吗?”
  不能再生出事端了。
  他看向白画紧张的眉眼,知道她很害怕,就松了气势,不再看韩时。
  看着眼前少男少女的眼神交流,韩时快冲到头顶的愤怒却突然泄了气。
  没人喜欢他,白画眼里也没有他。
  就连他妈妈现在也要与别人在一起了。
  谁都不要他了。
  韩时没想过韩珩,因为他的花边新闻在圈里已是人尽皆知,只是没传到明面上罢了。
  他丧气地耷下了肩膀,觉得自己好像是生病了,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和高老师请个假,我不舒服,要回家。”
  他还不忘让同桌帮他请假。
  没等回应,就转身出了教室,向校外走去。
  “哎,哎?韩时,你哪不舒服啊,我咋说啊。”
  同桌很暴躁,这没头没尾的,突然就请假,怎么敢的呀。
  “老韩,别喝了。”袁安逸本来在家陪老婆孩子,别提多温馨和睦美满了,就被韩珩一个电话叫了过来。来了就被喂了一肚子的酒,他喝不下了,韩珩却一直跟喝水一样灌酒。
  韩珩被他抢走了杯子,也不管,拿起酒瓶对着嘴就要倒下去。
  “不要命了啊,老韩你到底是咋啦,又被你老婆伤心了啊。”袁安逸真是要被他吓死,这把年纪敢对瓶吹的,除了他韩珩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不要提她,她也不是我老婆,她根本就不在乎我。”
  韩珩脸上不知是酒还是眼泪,亮晶晶的透着冰凉。
  这么多年,他腆着脸一声一声“老婆”的叫着,她却从不回应,就是感情最好的那几年,韩时才出生那会儿,她也就最多叫声“小珩”。
  多讽刺啊,叫自己老公和叫外面男人没什么区别,什么“小珩”“小让”的,批发生产都没这么敷衍。
  就连程州原都能落一个“州原哥”。
  哦,还有她的心尖尖,白羽琛。以前追人家的时候,天天“羽琛”“羽琛”的叫,后来在一起了,还把男朋友带到他们这些人面前。
  那甜蜜的样子,时至今日他都历历在目。
  他从前是朋友,是暗恋女主的路人甲朋友,后来成了她的丈夫,却仍旧没有归属感。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堂堂韩家大少爷,韩氏集团的总裁,怎能承认自己在感情中的失败和懦弱。
  那他也在外面找人好了,逢场作戏,灯红酒绿,他借着酒精一次又一次地堕落,唯有那颗真心,至今还滚烫的让他痛彻心扉。
  两人就这么各过各的,各不干涉,儿子生了,也不在乎继承人的问题。
  偶尔来了兴致,或许也可以重燃旧火。
  十几年来,他就靠着这点儿温存,挣扎着给自己心里的那堆火,再续上燃料,颤颤巍巍地维持至今。
  “多可怜啊,多可怜啊,”韩珩终究是哭了出来,“老袁,我太难受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我差别人哪儿了啊。”
  袁安逸和他从小到大的铁哥们,太了解他和时越的情感纠结了。
  他不是没劝过他,不要她做什么你也做什么,你一旦跨越了雷池,再想回头真的就难了。但是韩珩也是活生生的人啊,他再爱她,也是天之骄子一辈子,也有自己的尊严。做不到磕碎了骨头,乞求她的喜欢。
  两人就这么不亲不近地缠着,远着,十八年了吧,该有个结果了。
  “老韩,你不差,你谁也不差,就怪这破命,谁叫时越就是那么个死心眼儿,这辈子就喜欢那么个温柔调调。咱真不是那块儿料啊,装不来,那就放手吧,啊,老韩,听哥们句劝吧,算了吧。”
  “我不,我和她十几年夫妻,凭什么给别人让位,我偏不。”他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嘴却硬的要死。
  唉,这能怎么办,根本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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