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室内一片悄寂,没有人回答她。
阿娇看着自己这几位新“家人”,亦是默默。难怪济阳王府上下如临大敌,毕竟身为宗室旁支,济阳王父子二人又是全无半点儿建树,在望京城中吃喝玩乐倒是样样在行的老少纨绔,他们除了逢年过节、宫宴祭祖时,偶尔远远瞧见过陛下一眼,还没有那个荣幸能被召到御前。
济阳王府头一个被召见的居然是最胆小娇怯的傅明漪,他们谁能放得下心?傅明漪又是个女子,皇后召见也就罢了,缘何是陛下?
阿娇倒是知道崇宁帝为何召见,却不能言说。溝
挑开车帘往外看去,高高的宫墙已是在望,墙内依稀可见绵延的重重殿宇,阿娇不由呼吸渐紧。这是大周最为尊贵之地,却也是她最熟悉的囚笼,如今尚未靠近,只是看着,她已觉不能呼吸,恍惚就要堕入那场万劫不复的噩梦之中。
不!她死死掐住掌心,借着那一点点疼定下心来,她就是为了噩梦不再重演才走到这里的。
济阳王几人未得传召,只能在宫门处等着,阿娇被引着进了宫门,一路沿着熟悉的夹道走到御书房前时,她的心已彻底沉静下来,波澜不惊了。
004 臣女愿意
“小姐请!”到得挑开的帘子前,门内迎出一人来,将手往里一递,退让一旁。死
是近身侍奉崇宁帝的徐内侍,亦是一个故人。经过那一场大哭,阿娇已彻底定下心,既回来了,她还要遇上无数的故人,有了准备,不过心起微澜,面上却半点儿不显,轻轻颔首应声,“有劳徐内官!”便是款款迈步入内。
徐内侍看她背影,却有一瞬纳罕。传闻不是说济阳王府这位小姐胆小怯懦,上不得台面吗?怎的他看来却是落落大方,举止有度?这可是觐见圣颜,可她却半点儿紧张都没有,倒好似司空见惯般。
阿娇自是司空见惯,但却并非半点儿不紧张。这御书房,她少时也是常来的,但每一次都与此次不同。
深吸一口气,她转过帘栊,抬眼见得御案后坐着的那道明黄色身影时,眼底蓦地就是潮热,她赶忙垂下眼去,敛裙跪下,“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她的声音略带沙哑,崇宁帝和随后进来的徐内侍都只当她是面圣紧张,徐内侍还觉得本该如此,到底是头回面圣,这才正常。
“起身吧!”崇宁帝的声音与记忆中一样的温和。
“谢陛下!”阿娇收敛心神,应声站起,一双眼睛却控制不住,悄悄往御案后看去崇宁帝身形消瘦,那身应是入夏时新做的龙袍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两分宽大,脸色亦是不太好……原来皇舅舅那时便已是龙体欠佳了,她怎么就半点儿未曾察觉呢?阿娇正在心神恍惚时,猝不及防与一双眼睛对上,她一个激灵,赶忙收回视线,垂下眼,屈膝道,“臣女无状,陛下恕罪”
好在,崇宁帝自来是个宽仁和善的,闻言笑着一摆手,“说起来你还要叫朕一声堂伯父,都是一家人,用不着太过拘泥。”死
阿娇却不敢当真,虽然傅明漪姓傅,可远没有李凤娇来得尊贵,更不能在天子之尊面前有半点儿放肆,于是她便只是低眉垂首地束手站着,再不敢有半点儿失礼,却仍可以感觉到崇宁帝落在她身上带着两分打量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