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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是。”
  “是这样吗?”李忧民挑了挑眉,“那历代君王呢,周王分封,怀修圣德;始皇六合,功齐太古;汉武北伐,雄才英主;他们德行不厚吗,不与日月齐高明吗?为何还是落得子孙殄灭、亡国失家的下场?”
  李承珩略一思索便道,tຊ“天命行致此,人力难转圜。”
  李忧民不发一语,只是望着李承玠,李承玠心里咒骂,但还是开口道,“概因这些君主不体恤百姓之故,秦皇长城之下是累累尸骸;汉武疆域之实是穷兵黩武……”
  李忧民只悠悠道,“历朝历代体恤百姓的君主也不在少数。”
  孟追欢见他们都在说事,便埋头吃饭,正细细琢磨如何将宫中厨子拐回家时,李忧民却将目光望向了她。
  “只消法度长存即可,”孟追欢说完这话却觉得不妥,但已然开口万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周幽王昏聩,可分封之威犹存;秦二世流湎,可车同轨、书同文以至今日;汉亡于外戚宦政,可均输平淮之法今世仍可用。商鞅虽死,其法犹存啊。”
  “法度长存——你是说变法?”
  孟追欢摸不清李忧民的想法,“商鞅遭车裂、桑弘羊受烹杀、王安石郁然长辞,臣的夫君前不久还在太液池里漂着,臣不敢变法。”
  李承玠掐了她一把,“一家人吃饭,别老将死挂在嘴上。”
  李忧民指了指桌案,却醉翁之意不在酒,“朕闻荆国公夫人家中有一花匠颇通莳花弄草之道,朕得了一株腊梅,待夫人家中花匠侍弄好了,再送到浴堂殿中来。”
  这一顿饭,满是炊金馔玉,桌上的人除了孟追欢,各个却都味同嚼蜡。
  已是酉时,日落云斜下将大明宫的高堂庙宇拉出狭长的影子,李忧民与宇文飞燕依次将这儿子儿媳送出宫,望着他们成双成对、同气连枝的模样,李忧民忍不住问道,“阿燕,你会怨我吗?”
  “我只恨,悔教夫君觅封侯。”——说你是个王八蛋的意思。
  李忧民似是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中去,这话好耳熟,他几十年前早就听过了。
15:男儿何不带吴钩
  孟追欢将修剪好的腊梅花枝摆在浴堂殿的桌案上,伏下身稽首后才坐在了殿中的月样杌子上。
  李忧民笑了笑,“怎么今日行这样大礼?”
  “在蓬莱殿的是家翁和儿媳,在浴堂殿的是天子与臣属,自然要行大礼。”
  李忧民摆弄摆弄那腊梅花枝,“你跟我说,只要用对了人,则肉汤与花瓶可兼得。你说说,我为什么要用你家中花匠而不用旁人,你家中花匠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花匠上要知时令节气,下要知护瓶择水,可臣家中花匠,还懂《花经》
  《花经》:五代时南唐的张翊所撰,将可以用于插花的七十一种花卉,按其品质高下,仿照官秩等级分为“九品九命”。
  ,插花如官场,九品九命,黜幽陟明。”
  李忧民抚掌大笑,“朕总爱和你们这些听得懂弦外之音的人说话。”
  “那圣人的弦外之音是什么呢?圣人若想变法,朝臣万千,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商鞅、桑弘羊、王安石。”
  孟追欢抽出一支腊梅,“找我做什么?是觉得我名声已经够烂了,不介意再烂一点?还是觉得我像为了变法命都不要的人?”
  “我从来都不需要商鞅、桑弘羊、王安石,”李忧民将花瓶再次递到她手上,“商鞅铁腕、农户多积怨;桑弘羊政下,商贾多破产;王介甫之法,朝臣多愠怒。我要的可不是这样一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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