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清晨,沈怜方才洗漱完,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打开门就看见林昭脸色焦急地站在门外:“柳姑娘,老太师今日一早又开始高烧了,侯爷让请您过去看看!”
那日,顾城安问她名字,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便信口胡诌了—句她姓柳。如今府,上所有人也都跟着称她一句柳姑娘。
听见老太师病情恶化的消息,沈怜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她从云梦带来的药虽说对抑制瘟疫有奇效,但是时间用得长了,作用便也越来越小。
若是宋知庭再不回来,恐怕以她的医术还不能应付这场瘟疫。
她赶过去的时候,顾城安已经叫了好几个御医来看了,可是看他脸色不虞,便知道事情不妙。
她看了一眼顾城安,不由皱眉:“侯爷还是莫要留在这里,若是染上了疾疫,只怕不妙。”
“无妨,请柳姑娘看看老太师。”顾城安脸色已然有些发白。
沈怜自然也没有闲工夫搭理他,给陆老太师把了把脉。
好在老太师虽说复发高烧,但是并非不治,可要是再找不出能治这场瘟疫的方子,不只是陆老太师,整个甘州城的人都危险了。
“侯爷,之前我将从云梦带出来的药都给众位御医去赶制了,可以先分发给城中百姓,再多争取些时间。”沈怜说着,从怀里拿出—粒药丸给老太师喂了下去。她还没听到回应,就听见身后有人惊叫了一声:“侯爷!”
她猛地转身,就看见顾城安的身子往她这边倒,她一惊,下意识伸手接住了他。
顾城安晕了过去,可在他彻底丧失意识之前,他隐隐闻到了—股熟悉的味道。沈怜不知,伸手摸了摸顾城安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竟烫得吓人。
她忙替他把了脉,可这脉象不由让她心底一震一是瘟疫。
……
客房院中,沈怜正坐在回廊下熬着药。
可她坐在石阶,上,眼神却怔怔望着天空有些出神。
—旁的虎子摇着蒲扇看着炉上的火,他看沈怜这样子,不由多问了句:“恩公,自从侯爷染了病你可是一眼都没去看过,真的没事吗?”
沈怜愣了一下,看着天,上不时飘过的几朵白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心里十分清楚,她与顾城安到底还是有怨的,毕竟他们之间横着太多亲人的鲜血了。
“有御医在,轮不到我操心。”沈怜挪开眼神,看了一眼药炉,“这药快好了,一会儿你帮我送过去。”
虎子瘪了瘪嘴,小声念叨了句:“明明就是不想那个侯爷出事…”
是啊,说实在的,私心里,她是不想顾城安就这么死了的,哪怕她如此恨他。
毕竟现在甘州百姓还要他站出来主事,她也还需要通过顾城安来拿到沈家通敌之事的案卷。
夜幕深沉,清凉的月光透过窗洒落一地。
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躺在床,上的顾城安恍惚间睁了眼,只看见黑夜中—个女子的身形。
那女子半张脸用面纱挡着,逆着月光看过去,他瞧个清人影,但那女于罪近他时,身上有股令人心安的味道。
这香味,是沈怜身上独有的。
他努力想叫她一声“怜儿”,可他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沈怜将他扶起来,从瓷瓶里倒出一粒百花丸给他喂了进去。
“顾城安,你若死了,我沈家的案子可就翻不了了。”她沉着脸看着他。
听见声音的顾城安几乎就可以确定这人是沈怜了,可是他浑身无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沈怜将他扶着躺下,正准备走,顾城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下抓住了她脸上的面纱,猛地扯了下来。
月光的映照中,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真的是她!
沈怜没想到顾城安没有昏迷,—下慌了神,忙转身要走。
可是下一瞬,她只感觉手被人牢牢抓住。
顾城安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声音嘶哑:“别走!”
沈怜心下一急,一把甩开了顾城安的手,匆匆跑出了房间。
顾城安想追上去,但是他只觉得脑中昏沉,眼前一黑就倒下了。
他恍然像是做了个梦,梦里,沈怜回来了,月儿也回来了,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