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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这是我攒的零花钱,十块三毛五,都给你,你拿着备用。”
  宁少澜回自己的小房间,踩着凳子把衣柜顶上的旧饼干盒拿下来,从里面翻出一个碎布缝的小钱包。
  “不用不用,你留着吧,我哪能要你的钱。”
  宁少澜比她还小三岁呢,她哪好意思要啊!
  “农村辛苦,多带点肯定有用,不过我是借给你的,等你以后回来了再还给我。”
  “好,谢谢小澜。”宁溪接过这个写满心意的布包。
  堂妹都比亲妈好!
  刘春梅一通忙活,给宁溪收拾了一床铺盖和一些能用上的东西,还给放了一包省下来的红糖,一小包用报纸包起来的干姜。
  “这老姜可是好东西,要是哪里头疼脑热的,你就捏一小撮,跟红糖水泡了,知道了吗?”
  “丁零零~”
  宁知松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家中,在院子里放好自行车进门。
  他个头很高,生着一副卧蚕眉,顶着个寸头,常年在厨房高温环境工作,裸露出来的皮肤呈暗红色,稍微有点驼背。
  还真有点像红脸关二爷。
  “来了?”他进门看到宁溪,一愣,朝她点了点头。
  “大伯......”宁溪赶紧站起来叫人。
  “爸!二姐得下乡......”宁少澜言简意赅,挑重点把事情讲给她爸听。
  宁知松一言不发静静听tຊ着宁少澜的讲述,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头紧皱在眉心处形成一个“川”字,凶相更显。
  听完后他心中已有决定,站起来回房里拿了一包东西出来。
  “走!”看了眼宁溪,他闷着头往外走。
  “去吧,你大伯就是这样的人。”刘春梅看到宁溪还呆呆地看着,推着她出了门。
  宁大伯已经把自行车推到门口,看到宁溪出来,大长腿一迈登上他的二八大杠。
  这个身体长期缺营养,自然也长得不高,之前进门的时候宁溪用手比了一下,估计也就一米五多一点。
  不管是刘春梅还是宁少澜都比她高不少。
  “大伯,我们现在就去找厂长吗?”宁溪坐上左座,宁大伯用力一蹬,车飞快地驶了出去。
  “明天不上班,办事宜早不宜迟。”宁知松言简意赅,他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每天最多的就是在厨房钻研配方苦练厨艺。
  “哦哦,我没想到这点,还是大伯考虑得周到。”宁溪还不忘吹几个彩虹屁。
  现在各个部门都实行“小礼拜”,一周工作六天,周末公休,如果明天她去厂里,还真有可能找不到厂长。
  宁知松:“嗯。”
  车蹬地很快,凉风习习,气氛尴尬地凝滞了。
  过了好一会,宁知松又找补了一句:“你还小,想不周全很正常。”
  宁溪:......
  二十岁的小娃娃吗?
  一个小时后,宁知松在一家大门外停住了车,这楼是少见的两层居民楼,门外打理得干干净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此刻里面还亮着灯。
  宁知松把挂在车把上的布袋子拿下来,宁溪这才看到里面放着两包香烟,两罐应该是酱一样的东西。
  “谁呀?”一个穿着打扮很精神、十四五岁模样的男孩跑来开门。
  “你好,祝厂长在家吗?”宁溪特意问了刘春梅,当初给她留工作的祝良才副厂长已经升任了厂长。
  “我爸在家,你们进来吧。”男孩给两人打开大门。
  “小风,谁呀?”祝良才正在屋里听收音机,看到来人了赶紧把声音调小。
  “爸,是找你的。”男孩把人领进去,还勤快地给两人倒水喝。
  “哦?是你?宁知柏的大哥宁知松?是不是?”宁大伯的长相太有特色,祝良才一眼就认了出来。
  “祝叔叔好,我是宁知柏的女儿宁溪。”宁溪等长辈打完招呼,赶紧介绍自己。
  “坐坐坐!我猜到了,你来找我是为了工作的事吧?我上上星期就跟你继父林勇军打过招呼了。”
  祝良才跟宁知柏是高中同班同学,还是好哥们,对好兄弟唯一的后代自然是有心留意着的。
  宁溪恍然大悟!
  难怪林勇军动作这么快,原来是受到了来自厂长这里的压力。
  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这件事本身就跟厂长有关,那就更好办了。
  宁溪使劲拧了把大腿上不多的肉,立刻痛得眼圈发红。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祝叔叔,我继父偷偷给我报名去A省下乡,这份工作我是无缘了......”
  “什么?”
  祝良才惊得蹭一下站了起来,眼前的小姑娘低着头,黄不拉几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像稻草一般。
  身上的衣服上布满大大小小的补丁,袖子看上去还有些短了,露出一截瘦削的胳膊。
  隔壁家大孙子的胳膊都比这个粗!
  “好一个林勇军呐,真是好得很好得很!”祝良才咬牙切齿,那眼神恨不得把林勇军给生吞活剥了。
  这林勇军平时表现地特别好,要是在厂里碰见,还经常打着宁溪的借口跟他套近乎。
  宁知柏刚去世那几年,祝良才去看过宁溪,当时她住在大伯家里,看上去还挺不错。
  后来局势变化,他也分身乏术,只知道宁溪被接回家了。
  亏他还看在宁知柏的份上处处提点,厂里不少人都知道林勇军是他的人,明面上没什么偏袒,暗地里的好处就没少过他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啊!”祝良才头痛得用力拍了下脑袋,眼下看来,林勇军是舍不得把工作还给宁溪,才下的黑手。
  “大侄女啊,叔对不起你,你有什么要求,叔一定给你办!”祝良才保证道。
  就算下乡他没办法把人弄回来,他也会尽力试一试。
  宁溪一双写满真诚的大眼睛看着祝良才:“叔,不怪你,怪的是有的人狼心狗肺欺上瞒下。”
  她脸上没几两肉,眼窝深深的,看得祝良才更加悔恨,心里正想着怎么整林勇军。
  “只是这个工作,本来是我爸的,厂里领导又仁善做主留给我,现在却......”
  祝良才做到厂长,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暗道这丫头还算不笨。
  “你有什么想法没?叔一定支持你!”
  “良才叔,我打算把这个工作岗位不知不觉卖了,您能帮帮我吗?我三天后就要下乡了,身上没钱又没粮,被子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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