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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是从小习惯了宫人的照顾,便是司珩帮她弄珠冠,她也知道用什么姿势能让他更好动手。
  可今天的谢络凝许是真的醉了,突然抬头看他。
  就这样看着他,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若是说有,那便是目光有些灼热,看得司珩当下有些隐忍不住。
  他向来不会再谢络凝的面前露出自己最狰狞的那一面,小公主那么小,若是被吓着,那才是真的罪过。
  所以,他铤而走险,有了人生中第一次僭越。
  抬手,用带着凉意的手覆在谢络凝的眼睛上,阻挡了她灼灼目光,也阻挡掉他那不能被人发现,极其肮脏的觊觎之心。
  谢络凝没挣扎。
  她没想到,有人的掌心也是冷的,覆在她的脸上,多少让她清醒起来。
  这双手当真和自己先前想的一样,冰冷无比。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把对方的手心捂暖,让司珩不再那么冷……
  这个想法带着诡异,她还想着为自己狡辩一番,司珩已经松开了她。
  “殿下,得罪了。”
  五个字说出来,又轻又重。
  轻是他的语气,总是这样不慌不忙的,连带着尾音都黏腻曲折,可他话语的愧疚太重,就像是其他宫人在做错事情一般,跪求在主子的面前等待原谅。
  所有的大太监都是从小太监慢慢爬过来的,司珩以前也这般求过人,可是没对着谢络凝。
  不过在遇到谢络凝之后,他甚少这般求人了。
  在她身侧的那些年,最得宠的小帝姬会站在他的面前,替他遮风挡雨。
  他感激这份恩情,但也下贱。
  下贱地靠近身份高贵的帝姬,企图用一身泥垢去玷污这天仙般的人儿。
  等不到对方的回应,他立刻慌了,态度更加卑恭,小声地开口喊她。
  “殿下……”
  “嗯……”谢络凝这才慢慢回过神来,摸了摸头上的珠冠,“你都整理好了?那真的是多谢掌印了。”
  她的声音是不似平日那般带着清脆,许是真的醉了,脸也有些红。
  司珩怕她站不稳,想要抬手扶她,又被她推开。
  “碧溪,碧溪,本宫的碧溪呢?”
  谢络凝呢喃着,又在寻找碧溪的路上。
  碧溪哪哪都好,可每次都会把自己跟丢,让她好找。
  第二次再叫的时候,碧溪这才从另外一边跑过来,看到谢络凝和司珩站在一起,又慌慌张张小跑到谢络凝的面前。
  “殿下,奴婢……”
  “没事的,你方才肯定找不着本宫,本宫去看烟花了。”
  谢络凝没有怪罪碧溪的语气,反倒是抬手,让碧溪搀扶着自己。
  她还能闻到一点点海棠花的香味,很淡,却让人在乎。
  就像方才和司珩看的那一场烟花,明明已经结束了,可她心中却还在雀跃,甚至因为那场烟花是自己的专属,变得那么独一无二。
  事情绝对不能往这方面发展,她一个帝姬也绝对不会跟一个太监在一起。
  大宣的公主从未有过这样荒唐的行为,她亦不能。
  否则,被羞辱的则是整个皇族。
  这样危险的想法总算让她更加清醒了一些,甚至没有跟司珩打招呼,直接走回长乐宫的路。
  谢络凝没看到,身后的司珩就像是被人抛弃的流浪狗,脑袋耷拉看着她离开。
  想要生气,也不能生气。
  卑微得好似尘土,只能这样眼巴巴看着,看着她一点点远离,而心也在滴血。
  许是他方才的动作真的太过分,把小公主气着了。
  不然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直接扭头就离开的公主,甚至没有再对他说任何一句话。
  他低头看着那双玷污公主的手,有那么一刻真的想要把手剁下来。
  这该死肮脏的东西!
  你怎么敢玷污世间最神圣的东西!
  他握紧了拳头,双眼猩红,差点就要疯了。
  ·
  谢络凝回长乐宫之前还派人去跟皇上和皇太后请安。
  庆典还没结束,可她这个帝姬似乎吹风到有些头疼,先行告退。
  好在今天热闹,她全程都很乖没出什么岔子,既然把最喜欢的都看完了,那退下也没什么不可。
  殿下没说话,皇太后自然不能说什么。
  只是看了一眼高亦晨,发现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大抵是高兴了一些。
  一朝公主有自己的使命,无论是嫁给权臣还是外嫁他国和亲,向来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
  她这个做太后的,自然要为了国家大事,让谢络凝嫁到最合适的人。
  整个庆典所有人都心怀各异,可也在这一天,悄然结束。
  各宫的灯都开始暗下,也是这个时候,到了司珩出发的时间。
  他是慌的。
  从谢络凝离开自己的那一刻,慌乱不可自拔,甚至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今天的行为,思考着是不是自己真的让公主讨厌了。
  被公主讨厌那是头等大事,他从未给这样慌乱过。
  只要想到人甚至不能够安静下来,要看到她才能够舒心。
  密道开启,他迈着颤抖的步伐,走到小公主的床榻前。
  谢络凝睡着了。
  碧溪按照司珩给的指示,说今日公主心神不宁,应当喝下安神汤才能入睡。
  恰好谢络凝也觉得自己心乱得厉害,乖乖喝下碧溪送过来的汤药。
  只是没想到,自己睡着之后还会发生这样令人恐慌的一幕。
  司珩就跪坐在她的面前,在她的床边轻语。
  说到后面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没控制住自己,抓住了谢络凝的手。
  “殿下,殿下不要抛弃奴……”
  “奴日后绝对不会做出这般下作的事,奴只是想……”
  只是想和殿下亲近一些。
  可这样的话绝对不能说出口,也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便是在只有他们二人的寝殿之中,司珩也没敢把心底最深的秘密坦荡的说出来。
  他太脏了。
  又怎么敢呢?
  最后只能在小公主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甚至虔诚的把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开始祈祷。
  “殿下,原谅奴罢……”
  “殿下,奴真的知道错了……”
  殿外的月色皎洁,守在门口的碧溪慌得颤抖。
  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可也是局中人,每一刻都在慌乱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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