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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思宽倾身,张頩腹痛处周围轻按,凝神屏息,摸出中脘隐隐有散布痞块,又见他神形憔悴,努力开口却无声的样子,讲究问:“小便可涩痛?”
  张頩模模糊糊听清戚思宽所问,勉强点点头。
  远志其实不便听,但她是医者也不好造作,只是仍就不免下意识低头,耳根子泛红,竟被陈洵看出端倪。她刚进书院时,陈洵只觉眼熟,现在才敢确准她就是自己曾见过的戚家姑娘,他对这位女医行径也有所耳闻,往常只把它当做书院学生的无聊谈资,却没想到戚远志行事当真从容庄重,把势不像玩笑,倒是自己所抱成见。
  唉,只要能治张頩的病,管他是男是女呢。
  陈洵见戚思宽面容不展,紧张起来:“戚大夫,他到底是什么病?”
  “腹中结痞块,恐是痃癖之症,此证还需抬张生到医馆治疗,时刻观察以视病情进展调整药方,若贴剂不行,或许还要应疡科。”
  陈洵身后堂主倒有些为难,凑近陈洵低声说:“这,若能留在书院还是在书院诊治吧?若让张生家人知道,闹到书院来,我们岂非……”
  这话远志也听见了,她横眼一睨,压着嗓子装出男声说:“事关人命,若他在书院病情恶化,你们岂不是担责更重?”
  那堂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从没想过自己被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孩骂一通,瞪着眼睛要斥,却被陈洵一个闪身挡住了,只听见那一头戚思宽又说:“书院可有马车?马上送去医馆。”
  “有,”陈洵答应,扭头关照堂主:“谭先生先去准备吧,交给我。”
  谭先生见此事陈洵要揽,巴不得,立马就去筹备。
  远志也后怕多言,不再做声,只拿出器具让戚思宽施针,几针下去,戚思宽额上浮了一层汗,张頩腹痛才微微收敛,终于能回戚思宽的问话,远志感觉得出陈洵悄然松了口气。
  这时候马车也到了,几个人把张頩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动到他疼处,他也咬着牙配合,终于把人抬上了马车。
  张頩一路躺在马车里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陈洵倾身探去,凑近了听,才模模糊糊听得:“先生,我还能活吗?”
  陈洵柔声道:“能,当然能。”
  “我还没有考取功名,乡试就在眼前了,怎么办?”
  陈洵胸中一阵郁结,酸楚渐起:“你会赶上今年的乡试的,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只要活着,便什么都有了。”
  “先生,千万别告诉我阿娘,她年岁大了,眼睛也不好,我怕她哭。”
  远志垂眸望着张頩,无能为力,只好目露悲戚,人在病时总是那样脆弱。
  医馆里的病人看到三人围簇将人抬下马车,纷纷探头往那儿凑,一看见书院的陈洵,猜出个六七分,再有那消息灵通的,早就通报了张家,张家老爷和夫人双双赶来,抓着陈洵就问为什么现在才说,又是闹哄哄一阵。
  张頩被安顿在医馆二楼,远志还在准备药罐贴剂,只听楼下张tຊ家父母言辞这样激烈,陈洵解释不清,戚思宽来了也劝不住,总之是要冲上来把人带走,送去别家治。
  纵使戚思宽脾气再好,也要怒了,他刚开口要把方才说的病情紧急之类的话再说一遍时,一句半威半怒的:“稍安勿躁。”让张家父母一下噤声。
  回头望,果然是李济。
  “令郎病势从急,诚如戚大夫所言,此时不宜挪动,且痃癖之症戚家医馆有药可医,若二位吵闹叨扰,反倒让令郎无法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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