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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孝有些错愕地打量眼前人,像是没想到一向忍气吞声的小娘子怎么这么坚决。
  他还是有些欣赏宁莞尔的,不过对于娶宁莞尔他完全失去了信心。
  他期待中的娘子是小意温柔的,希望对方以后能好好作为贤内助辅助自己,毕竟自己现在有着在胥家做管事的舅舅,前途一片大好。
  而眼前这人眼神坚毅,目光如镜,好像照出了自己私心里的不堪。
  这顿时让王孝有些不自在,甚至多了几分忌惮。
  他想起眼前这女郎和自己的几次相处。
  每次都挺直着背,虽然有时会说些恭维的话,但从来不轻易弯腰。
  说话做事也是一点都不像农家的女子。
  吩咐事情条理清晰,指挥起几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女郎时,完全不见慌乱。
  还将几人拿捏得服服帖帖,众人均以她为主心骨。
  这么一想,原本所有的好感都变成了厌恶。
  “怎么?我还tຊ说不得你了?我看重你才教导你几分,你这小娘子怎么不识好歹呢?他是什么人,你凑他跟前做什么,不会远着点他吗?”
  宁莞尔如鲠在喉,特意提高了声量,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卑鄙无耻的狐鼠之徒,滥竽充数、鱼目混珠的顽皮贼骨。你也别急,就是当做他的面我也敢如此说,你们这技艺,最后也不知哪个倒霉鬼吃了他做的那些茶。”
  看眼前人好像要跳脚,宁莞尔故意回头朝着门内,大声地重复了一句,“我说葛平这个人就是个卑鄙无耻的狐鼠之徒,滥竽充数、鱼目混珠的顽皮贼骨,他这等人就是再过千年万年也是臭不可闻,他就是死了,埋了都觉得脏了我脚下这块地。”
  “你……你!你这……好好好!”
  两人争吵的声音并不小,是离原来的位置有些远,但是这院里院外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根本避不开。
  葛平刚开始被骂傻了,看周围人的眼神才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
  王孝觉得被驳了面子,连道三声好,狞笑道:“倒是伶牙俐齿,看来我这庙小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滚吧。我看你走出这里,这方圆百里的茶庄,还有哪家用你。”
  “你们的主子有你们这群人是他的福气。”宁莞尔讥笑道:“这方圆几十里没人敢用,那百里呢?千里呢?不会还是你们的天下……”
  葛平这时也冲到了跟前,抬手就要打人。
  “住手!”
  “你给我住嘴!!!”
  来人有着圆润的身体,脸上满是怒容,两步并作一步,疾步走到跟前。
  “你在说什么?啊?脑袋不想要了?”
  来人一脸后怕地指着宁莞尔的头,似是气急了,又伸出脚,将王孝和葛平踢了一个趔趄。
  “你们是谁手底下的?我让你们吃太饱了是吗?打人是吗?今年谁管采茶的事情,胡良才是吗?胡良才!胡良才!!!你死哪里去了,你给我滚出来。”
  宁莞尔此时低着头,装作自己不存在。
  葛平也站在一旁,没了张牙舞爪的样子。
  胡管事此时低头哈腰赔着笑,“钟掌柜,您消消气消消气,是我没管好手底下人,您消消气。不值当不值当,您看要不试试新茶。”
  “我试新茶?我有那个命吗?啊?你们死别拉着大郎君,你瞧瞧你手底下这人。”
  钟管事指了一下跪着的王孝,“你瞧瞧!狗仗人势的事情做得倒是很利索。”
  “这个,打人?我这津山茶庄什么时候成了土匪窝???你是茶工是吗?曹德运!你也给我滚出来,你看看你手底下的人!”
  “还有,你瞧瞧!”又指了指杵在一旁的宁莞尔,冷笑一声,“这是祖宗!口无遮拦,自己死不成还得拉着一帮!”
  胡管事虽然是一脸迷茫,但是嘴里应和着:“诶诶诶,我下去就收拾他们,您消消气!”
  钟管事看了一眼胡管事,深吸一口气,原地转了一圈,“行了,都跟我进来议事厅。”
  宁莞尔没动,经过上次,她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品性,她怕进去就出不来了。
  “怎么?还要我请你吗?”钟管事看宁莞尔。
  “我就不用了。反正我已经被辞退了,您要不把今日工钱给我,我自己回家?要是不给也行,当我今日没来过。今日那话,是我过激了,口不择言,听到的就是我们三个人,你让王管事闭好嘴就行了,我已经忘了我说了什么了。”
  钟管事像是被气笑了,回头对着胡管事就是一连三问。
  “谁招的人?谁招的?这样的人来做杂役,你的脑子呢?啊?被人连窝都端走是不是才知道长脑子?”
  似是气急了,胡管事招呼几人,“来人呐,将她给我带进去。”
  宁莞尔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和自己做工的几个小女郎都低着头。
  索性也跑不掉,宁莞尔抬手拦了一下,“不必了,我随你进去就是了,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脚下不停,心里却已经在想如何保全自己,躲过今日一劫,这种是非之地是万万留不得了。
  一行人进了门,到了后院的议事厅。
  胡管事在屋子里站着,指挥众人关了门,正色问道:“说说吧,哪家派来的?”
  宁莞尔听到话,抬头看了看几人,她也不随意应承,神色沉静地回道:“你们想多了,没人。麻烦工钱结给我,我回家休息,不知道我的诉求够明确吗?”
  看几人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宁莞尔无语,非逼着自己把话说难听。
  目光巡视一圈,抬起下巴,示意了一番外面的情景,讥诮道:“派来你们这个茶庄做什么?看你们所谓的葛茶工,十锅茶青十种错法吗,没有一锅能用吗?哦,说不定不止十种,毕竟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错了多少呢。”
  宁莞尔换了个角度,看着王管事,嘲弄的语气,说道:“或者,看咱们这里的管事、杂工上下沆瀣一气,无视女郎们被调戏、骚扰?全当成笑话来看,觉得看看而已,又没摸手,摸摸而已,又没扯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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