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凌说着，将袖子挽起，露出胳膊上深深浅浅的划痕。
“芳妍，你知道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吗？”
“我之前说，是你划的，其实动手的是我自己。”
“每当我对你心软下不去手想要放弃时，我就会划自己一刀。”
“我提醒自己，要为我妹妹报仇。”
“你不知道，小时候我们父母都去世了，只有我和妹妹相依为命，她就是我的全部。”
“她很懂事，也很优秀，被你姐姐那个高中免学费录取。”
“但就因为成绩和画画在你姐姐之上，她被排挤被孤立，浑身上下都是伤疤。”
“直到最后跳楼时，她都没跟我说过一句，只留了张字条，告诉我好好吃饭。”
“但她的死，却被学校和你父母联合起来说成压力太大，不了了之。”
“我恨死你姐姐了，也恨死你父母，因为他们都是杀人凶手。”
“现在我也是了。”
“什么心理医生，我才是那个神经病……”
我飘在一旁默默听着，却忽然觉得不忍心。
为什么坏人直到死前都逍遥自在，而好人哪怕想报仇都会被命运戏耍。
我飘上前，伸手想要触碰他小臂上的伤疤。
这错综复杂的伤疤，一道道带着无尽的隐忍和纠结，却败给了我爸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便宜了那个蠢材。”
段亦凌在房间里坐了许久，久到太阳落山，华灯初上。
我也陪了他许久，我们并肩坐着，他看不见我，我碰不到他。
最后，段亦凌抱着瓷罐离开了。
“宋芳妍，让我做点没有意义的补偿吧。”
他说得珍之而重，看着满墙的照片，眼底散落着细碎的光。
“就当是我亡羊补牢。”
……
段亦凌带着我回了家，却在楼下遇到了姜沄。
见到段亦凌，姜沄两步迎了上来。
她发丝有些凌乱，开口的瞬间便染上了哭腔：“亦凌，你终于回来了，今天有人来家里闹事，我好害怕。”
段亦凌蹙了蹙眉，问道：“什么人？”
“好像是宋珊语的父母，说什么要杀人，我都快吓死了。”
姜沄说着，很是担忧道：“他们说，把宋珊语交出去，就息事宁人，亦凌，我们怎么办？”
还有几天就是画展了，看来他们是真的急着找到我，连被‘暗算’了都不在乎。
我讥讽一笑，便听见段亦凌冷声道：“我会处理。”
这句话说得极让人安心，姜沄点点头，一把抱住了段亦凌。
“亦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段亦凌却忽地将她推开，语气冷淡：“姜沄，你走吧。”
姜沄脸色一变，不可置信道：“亦凌，你在说什么啊，你说了会给我一个家的。”
“那是以前。”
段亦凌tຊ后退了一步，言简意赅：“以前我不爱任何人，所以身边是谁都没关系。”
“但现在不行，我有爱的人，那个位置我要留给她。”
姜沄愣怔片刻，却还是走上前拉住他的手：“亦凌，你累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段亦凌挣开她的手，语气急转直下：“姜沄，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爱的是芳妍，我不可能也做不到跟你在一起，你越界了。”
他说着，便抱着瓷罐打算离开。
姜沄却忽地走上前，一把打掉了瓷罐。
“段亦凌，你不要在把注意力放在一个死人身上了！”
随着一声脆响，瓷罐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