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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和时晚君说了很多关于母亲的过往。
  当年小皇子贪玩,趁人不注意偷跑出去,皇后得知后急着派人四处寻找。
  偌大的皇宫,小皇子藏在书阁,一时困倦,手里烛火滑落点燃四周。
  一场大火,惹得人心惶惶,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姜氏顾不得危险,直冲进火海将小皇子救下。
  听闻,时晚君记起原来母亲后背上的伤疤是这么来的。
  薄暮冥冥,不知不觉间夕阳下沉。
  宫中御医给时晚君看过了伤,皇后着侍卫宫女亲自把她送回荣家,并派庆来跟随,把娘娘的意思一一带给了伯府上下。
  至此,他们也知晓了皇后娘娘为何要见时晚君。
  一个女眷能有如此大的体面,着实是让人意外。
  等反应过来,荣父对庆来恭恭敬敬回道:“既然皇后娘娘发话,一切遵从娘娘安排!”
  即刻吩咐下去,时姨娘升为侧室,居潇雪院,按照惯例,该赏的一样都不能少。
  庆来满意,微微颔首:“荣大人,老奴瞧着您家这位夫人是个有出息的,往后还需得经常出入宫中专为娘娘提供绣品,可莫让夫人受伤了,病恹恹的也不好看,毕竟是荣府的脸面,您说是不是?”
  “是,劳公公费心!”
  交代好,庆来一刻没有多留接着回去复命。
  府上为着时晚君得了贵人看中开始忙活起来,收拾院子的,伺候人的全赶去了潇雪院,而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沁兰院和芃元阁。
  而荣灼这才想起扶住疲惫的时晚君,问她可还好。
  荣母在旁关心道:“等下给晚君送去人参,药膳好好补一补!”
  荣老夫人不好再多说什么,跟着点头:“破天荒头一回,没想到晚君你会有这般殊荣,好好珍惜吧,以后为宫中做事也仔细着点,缺什么少什么你和管家直说便是!”
  “是。”时晚君垂眸淡淡应着,此刻并不想面对荣家人,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嘱咐攀扯,仿佛都忘了罚她挨鞭子逼她认错的事。
  可荣父到底和女子想法不同,刻在骨子里的规矩容不得他人挑衅,即便是在朝堂之上,官家也是敬重几分的。
  褪去方才和内侍的客套神情,荣父转身甩袖看向时晚君:“从老祖宗那辈起就没有让女子抛头露面的道理,事已至此,望你能明白,荣家退让一步已是不易,你应怀感恩之心,莫要闹事,恪守妇道,本本分分,好自为之吧!”
  一阵沉默压得时晚君浑身不自在,她面上冷冷的不知怎么回答,荣郴意外之言,她自是懂得。
  不过是不准她经商,只能在人情往来上为皇后娘娘奉上一点心意。
  这还只是从她屋里卖一些小玩意被发现后动用家法,若是……时晚君忽然有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念头。
  “晚儿,父亲和你说话。”荣灼推了推她。
  “是。”时晚君草草应付,多说无益。
  夜渐深,悬着的心下,众人散去。
  荣灼知她累,叫她好好休息。
  丹芙早早地在芃元阁等着她,瞧见她回,紧忙上前泪眼婆娑地围住了她:“姑娘!”
  “我没事。”时晚君安慰着她,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
  “嗯。”丹芙哽咽着,“嬷嬷和妹芳在小厨房忙活呢,嬷嬷说你肯定有好几日没正经吃饭了,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我们都知道了,姑娘你真厉害!”丹芙红着眼笑盈盈的。
  “傻丫头!”时晚君拉着她刚要迈进去,韶嫣嫣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拦住了她。
  韶嫣嫣撇撇嘴,上下打量着时晚君,开口便是:“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在姐姐身上了,我竟不知姐姐手艺这么好,还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我也是学过女红的,不如姐姐给我瞧瞧,看看是差在哪里?”
  时晚君盯着她看去一言不发。
  见她不说话,韶嫣嫣又道:“姐姐别小气!我就是想绣些时兴的哄老夫人开心,哪能有你这么大的本事!”
  头疼。
  “谁是你姐姐?”时晚君有些不耐烦,本就身子不爽,眼下更是厌烦。
  “进了一趟皇宫怎么还生分上了!姐姐别这么大架子,以后还要见面相处呢!”
  “韶嫣嫣,我劝你有点分寸,你应叫我一声侧夫人,难道还让我禀明慈昭堂重新与你说说该如何对我吗?”时晚君眼底尽是冷漠,语气里不如往日和善,“还有,你若是扰我,耽误我做事,想想后果你能不能承受得起。”
  “我!”韶嫣嫣意外她这回会生气,以前可从不见她这样,一时没了底气,脸上憋得发青tຊ。
  见状,丹芙忙推开了韶嫣嫣:“姑娘拖着病身还要和你纠缠,你倒是一张嘴说得轻巧,不想想姑娘有多累,韶姨娘若无事,还请让开让姑娘清净清净!”
  两人忽地变了脸色令韶嫣嫣手足无措,甚是尴尬,抻着脖子便离开了。
  周嬷嬷准备好一桌饭菜,不愿大家担心时晚君大吃特吃,想起褚黎亭说得没错,她得有个好身体才能撑得下去。
  丹芙紧着给她夹菜,周嬷嬷看着时晚君被搓磨得气色全无,不禁心生愧疚。
  姜氏临终嘱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而今照顾不好,嬷嬷每每想起倍感酸楚。
  主仆各怀心事,时晚君猜到她们忧虑她的心思,抬眸开起了玩笑:“丹芙哭完,嬷嬷哭!嬷嬷哭完妹芳哭!你们要是一直伤心下去,我都不知道要先哄谁了!”
  闻言,几人互相看看,眉间纷纷舒展开来。
  遣了人出去,时晚君独自一人站在书案前。
  手滑过桌面,这一刻思绪纷扰。
  她本是想和荣灼说清,这次受罚已然做好了离府的打算。
  可皇后与她说起母亲生前何等有骨气,又何等坚强,她意识到,挺直腰杆,再去争辩。
  妾室是个可以随意被人抛弃的身份,一向没有权利说不。
  按当朝律法,侧夫人相当于另一个妻子,地位随不及主母,也不如主母尊贵,但却有资格和离。
  时晚君想堂堂正正离开。
  暗暗想到和离,时晚君晶亮的眼眸里布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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