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冷风吹在木植上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给这本就静寂无声的深夜更增怪异。
“吱呀——”
沐府后门被人推开,女子一袭黑色斗篷牢牢实实得被裹住,她小心关上门,确定周围无人之后步行数十步,上了一两简朴的马车。
沐凝珊放下斗篷,却没看见自己想看的人。她维持着温柔可人的模样,抠着自己的手指,轻声问道:“邢闻,殿下呢?”
“不知道。”邢闻沐凝珊对面,却看也不看他,只是盯着小桌上放着的药包,推给沐凝珊:“这是你要的东西。”
沐凝珊咬了咬下唇,收下药包握在手中,不甘心道:“殿下为何不过来见我?”
邢闻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殿下公务繁忙,能让我来见你就已经是给你最大的面子了,沐姑娘是对殿下有不满吗?”
“没,没有。”沐凝珊忙否认,想到沐璃月今日说的话,沐凝珊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蝇道:“只是沐璃月不一定回去秋猎,烦请邢闻让殿下想想办法。”
邢闻闻言皱了皱眉,下意识斥责道:“殿下不是让你去劝说她吗?”
沐凝珊心知自己办事不力,但一想邢闻仅仅是个侍卫就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不由怒道:“你这是什么语气?本小姐的事什么时候轮得上你一个下人指手画脚?”
邢闻身为墨子谦的心腹跟着他出生入死,早已把墨子谦当做亲人,便是墨子谦也对他有三分情义,此时沐凝珊这番质问在邢闻看来简直可笑至极。
“沐二小姐为博殿下青睐不惜出卖自己的姐姐,这种大义灭亲之人,沐二小姐希望邢闻给你什么态度?”邢闻冷笑一声,双手抱头靠在车背上,鹰眸在沐凝珊身上游走,不屑道:“沐二小姐就是再精心打扮也不能引起殿下的注意,有这花枝招展的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沐大小姐去秋猎。”
沐凝珊心事被戳破,脸红一阵白一阵,恼怒地带上斗篷。
“李家的事殿下已经知道了沐二小姐手笔,殿下很不高兴。”邢闻仿若未闻,也不怕得罪沐凝珊,在她下马车之前嘲笑道:“秋猎若是见不到沐大小姐,沐二小姐好好想想自己的下场。”
马车长驾而去,沐凝珊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下场?
沐凝珊想到前日李昭昭的父亲突然被御史官参了一本,有理有据可查,最后皇上让李首辅闭门思过半月,李昭昭也因此地位突然一落千丈,在这时坊间突然爆出与寒门子弟的邵家公子有一纸婚书,李家为平息风波,将李昭昭的终身大事托付给了绍舒画。
泄密婚书之人是沐凝珊不错,可是沐凝珊亲眼看见墨子谦与御史官交谈此事,也她清楚地听到是墨子谦告诉了御史官李首辅受贿一事。
所以她才为了助墨子谦一力爆出来的,可现在殿下为何要让邢闻特意告诉她。
除非……
沐凝珊突然发笑,寂静的深夜里伴随着草木沙沙作响,如阴间厉鬼前来索命。沐凝珊越笑越可笑,缠着纱布的手在脏泥地上重重拍了几下,面前愈合不久的伤口再度裂开。
“殿下啊殿下。”沐凝珊呢喃着,站起身来笑中带泪,像是看清了什么一样,边身形不稳地走向沐府,边凄凉道:“殿下可以为了李昭昭可以布这样一场复杂的棋局,为何,我就不能为殿下布一场局呢……”
午时,阳光明媚。沐璃月坐在秋千上晒太阳,冬儿走进来,手中包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小姐,这是轩王殿下送来的,说是是小姐先前问他要的东西。”冬儿放在石桌上,甩了甩酸疼的手臂,抱怨道:“重量不轻。”
沐璃月歪着脑袋,流苏摇曳发出细碎的响声,她轻声道:“打开看看。”
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掀开,最后剩下的只剩下个手掌大的木盒,冬儿最后打开,眼睛一亮,“这是什么东西?”
沐璃月看过去,冬儿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大的弯刀。银色刀柄上雕刻这繁琐华贵的图纹,似弯月似长弓弧度的锋利尖仞。
“我看看。”沐璃月接过,细细端详起来。弯刀和一把变小的大刀没有什么不同,她一手捏着刀柄,一手拉着刀尖,稍稍用力,原本只有巴掌大的装饰品立刻放大成她半个手臂长。
冬儿睁大双眼,往前看了看,不可置信道:“这是一把武器吗?还能变形。”
沐璃月满意一笑,微微一弯手腕,长形刀刃合并变成原先跟装饰品一般的弯月小刀。
“小姐,夫人来了。”
沐璃月收起刀,点头,对冬儿使了个眼色。冬儿立刻上前收了大大小小的盒子,和通报的婢女下去。
“月儿。”
沐璃月弯唇,拂了拂身,拉住莫雪芙的臂弯,道:“娘怎么来了?”
“娘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莫雪芙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与她一同坐下,犹豫再三,还是道:“昨日你爹被皇上斥责了,到现在还在书房里,娘劝了许久也无用,你可有什么办法?”
沐璃月昨日便从旬阳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原因是沐均在朝堂上赞成一句惩罚李首辅的事,虽然李首辅确实被罚,但皇上突然龙颜大怒说沐均身为将护国将军竟没有察觉此事,给了亵职的罪名。
沐均是护国将军,职位在边境就是打仗,来京城便是操练兵马,哪里顾得上文官内部的事,皇上这样做无非是觉得沐均的那一句赞同有其他的想法。
比如,打击文官,壮大自己的势力。
沐璃月叹了一口气,对莫雪芙欲言又止,给她倒了一壶热茶,又给自己添了一杯,握着茶杯想了想,问道:“娘可想过让爹爹主动交出兵权?”
莫雪芙一愣,似是被沐璃月这句话惊到了,美眸流转之中逐渐浮现许多恐慌,那是沐璃月上辈子在莫雪芙不曾见过的害怕恐惧。
“不可,绝对不能交出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