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南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夜发了一身汗,确实不烧了。
她身子微动,向后看了一眼,大高个的盛时许正弯着腰、屈着腿,略微有些狼狈地猫在小床上,从身后抱着她。
也杵着她。
他精壮而有力的背直接裸着,依稀还有一些她昨晚留下的抓痕。
沈柒南挣扎着坐了起来,盛时许却伸手拽紧她的腰身,混着清晨特有的低哑:
“去哪?”
沈柒南掰开了他的手指:
“我去吃药。”
盛时许一开始还以为是昨日开的退烧药,也没说什么,直到沈柒南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房间,他才意识到不对——
退烧药分明放在床头!而且还有什么药非得一早上睡醒,就抓紧时间吃的……
他微微一怔追了出来,沈柒南已经将那白色的药片混着水咽了下去。
他是说过不会让她生下孩子,但现在她这样毫不在意,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吃避孕药,盛时许内心多少有些不高兴。
而且昨晚他没睡好。
他梦见沈柒南跟他离婚,挽着温路尘的胳膊离开了……以至于他半夜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身边的女人嵌入自己的怀抱。
然而这个女人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冷漠地遏制住,怀上他的小孩的可能。
不是滋味。
沈柒南看起来确实身子好了些,开始给自己准备上班的衣服,也顺势帮他把衣帽间里的黑衬衫、西服、领带、领带夹一一搭好,一件件放到了架子上,动作十分娴熟。
盛时许才想起来,这半年其实他和沈柒南一起醒来的次数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半夜被姜一嘉的电话叫走,然后手机反复弹出沈柒南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信息。
他早上回来的时候,衣帽间的架子上总是妥帖地放好他要穿的衣服。
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他亲眼看着,她在衣帽间里为他做事。
这是夫妻特有的亲密。
目前只有他有。
盛时许心下一动,走上前去,从她的身后拥住她。
沈柒南一愣,只听得他的声音低沉地响在耳畔:
“其实,我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他觉得自己表达清楚了。
他希望,沈柒南以后有什么事情先想着找他这个丈夫,而不是温路尘这种外人。
无论是因为钱的事情,还是因为谁欺负了她。
沈柒南默默将衬衫递给他,淡淡说了一句:
“那以后你自己来。”
盛时许差点呕血。
他满脸不爽地接过衬衫穿上,话重新到嘴边瞬间直白了许多:
“沈柒南,我劝你最好放下那该死的离婚的心思,离温路尘远一点。”
他觉得这次自己肯定表达清楚了。
他要沈柒南乖乖服软,跟以前一样,温软地跟自己过日子,不要闹,就很好。
沈柒南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穿好衣服,不怎么打粉,把口红默默涂了两圈。
一整个早上,两人都没有再对上话。
包括盛时许要沈柒南与他同乘一辆车、一起搭乘私人电梯,沈柒南也不拒绝,就沉默地跟在他身边。
反正平常这个点,盛时许的总裁办公室那一层,也不会有别人。
但令沈柒南再次错愕的是,她竟然在盛时许办公室真的看到了熟人,还是温路尘!
颀长而优雅的身影,就这样笔直地站在走廊上。
早晨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身,恰好把他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切割成两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他依然是那身一尘不染的灰色西装,温柔地单手插进裤兜,笑着打招呼:
“沈小姐早,你好些了吗?”
沈柒南不免有些疑惑:
“温律师,你怎么在这?”
盛时许的脸色略带凌厉,深沉的目光牢牢地盯着温路尘:
“温律师昨日在酒会上展现了娴熟的业务能力,盛氏刚好最近在找律师事务所合作,便重金邀请了温律师。”
“相信温律师应该是盛氏极好的合作伙伴,你说对吗,沈秘书。”
沈柒南并没有听出任何不妥,便低头准备拿出文件夹,毕竟这是她作为秘书的职责范围:
“好的盛总,那我晚一些会带温律师熟悉一下业……唔!”
她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吃痛,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盛时许用力按在办公室门板上。
霸道蛮横的唇,顷刻间吻了上来。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占有欲满满的啃咬。
盛时许甚至都没有靠近她,只是倾身弯腰,就直接与她接吻。
旁若无人。
可问题是,这里有人!!!
温路尘倒也没有太大反应,就这样单手插兜注视着沈柒南,等他们结束。
沈柒南只觉得瘆得慌。
她拼命拍打着盛时许的肩,示意他赶紧松开。
盛时许却反而更用力,甚至单手就把她胡乱拍打的手握住,堂而皇之地放在自己的腰间,丝毫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
沈柒南羞愤得想当场咬死他。
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盛时许眼底凉薄,上手捏住她的下巴——
她不仅动弹不得,还被迫仰着头,承受他更无底线的深入……
盛时许终于舍得松开时,沈柒南唇上的口红已经完全消失,两边脸颊甚至有了明显的、手指捏压的红痕。
但他似乎对此很满意,抬起拇指餮足地抹了抹自己唇角残留的口红,挑衅地看向温路尘:
“温律师是该好好熟悉一下业务。”
“熟悉该熟悉,至于那些不该熟悉的,就要有不该熟悉的自觉。”
盛时许推开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高傲地走了进去。
沈柒南耳根有些悲愤得发红,并不想狼狈地留在这里,便转身离开。
她捂着自己手臂上,被盛时许拉扯留下的红痕,红肿而发疼。
紫癜的症状,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就连那些夜里欢好的痕迹,现在也已经越来越难消退了。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她现在会有多丑……
沈柒南准备去一趟洗手间,补一下口红,还有脸颊上盛时许按过的位置,疼得紧,估计还要补些遮瑕。
“沈小姐。”
温路尘在走廊尽头叫住了她。
“我建议你可以去一趟医院。”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脖颈上和手臂上的痕迹:
“验个伤。保留好医院的支付凭证、诊断证明,病历记录,及时的伤情鉴定,是起诉离婚、对方过错的有力证据。”
沈柒南扯了扯嘴角,想起盛时许早上意味深长的那句[我能做的有很多]、[离温路尘远一点],心底一颤。
她是想离婚。
但那是出于对这段婚姻的失望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恢复自由的向往,并不代表着,她想要给别人,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盛时许手段多,更何况现在温路尘还与盛氏合作,那个男人发起疯来,怕是这个出于好心想帮她的律师,会骨头都不剩吧……
她都要死了。
就当积点阴德了。
沈柒南低下头:
“谢谢温律师,您还是先帮忙把上次的遗嘱拟定完成吧,我担心您接下来业务繁忙把这件事情搁置了。”
毕竟,她剩下的时间也不多,等不起。
温路尘还想说些什么,沈柒南已经果断转头进了女厕。
水龙头拧开,冰冷的清水浇在发红的手臂上,又麻又不舒服。
沈柒南看着镜子中毫无血色的自己,自嘲地叹了一口气。
忽然,女厕的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