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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沈穆,你……你塞了个什么东西放我嘴里?”
赵熹宁压根没看清沈穆方才的动作,嘴中倏然进了一个东西,她不敢吞不敢嚼,小小的樱唇翕动着,话语含糊。
沈穆随手扔了一颗进自己嘴中,当着赵熹宁的面大胆嚼吃,笑得恣意:“想知道是什么,自己试试啊!”
“我不敢毒死郡主,不然郡主魂儿飞回家告诉岳父,我还要“殉情。”
“但我绝不是不敢给郡主殉情,毕竟咱们现在不恩爱,殉早了我怕成了陪葬,连一个墓穴都住不了!”
“噗!”
沈穆身后传来几声极短的噗呲声。
他回头一看是自家的俩月没忍住,赵熹宁家的俩月模样虽透着忍俊不禁,但整体端的一本正经。
沈穆立刻挥手遣人:“出去出去,一个屋站这么多人也不怕闷得慌!”
几个丫鬟见沈穆赶人,又察觉出目前情况无大碍,俩俩互相对视一眼福礼而出。
赵熹宁嘴中的糖丸已有了融化之势,一点点甜润她的舌间。
她搅动糖丸立马尝到口齿生津的滋味,有股久违的夏日桃香弥漫出来。
原来是颗桃子糖!
她吃过各地供奉的蟠桃,个大皮薄、汁水充盈,轻轻咬上一口便有满嘴桃香。
也吃过各类桃子做的精致小食,桃酒、蜜饯、蟠桃饭……
相对而言嘴中这颗桃子糖滋味糙是糙了些,但跟梦中那颗裹着毒药的一比,这个就是琼浆。
更重要的是沈穆昨晚说找不来,今儿居然就给她带回来了。
“你,你今天出去一天是买这个,”赵熹宁缓和受惊的面色,默默享受嘴中桃子糖的滋味。
沈穆:“大冬天哪来的桃子糖卖,这是我亲手做了快一个时辰,手心快冒烟了一颗一颗搓……”
忽然意识到用搓说出来不太文雅,别赵熹宁听了都下不了嘴吃,立马改换一个:“团出来的。”
说话间,他从怀中掏出一只深蓝的兽首荷包,光看囊身就满满当当。
沈穆扯开荷包的囊口,拉起赵熹宁的手掌放上去,满满一袋奶黄的小糖丸似珍珠一般呈现在赵熹宁面前。
赵熹宁捧在鼻尖闻了闻,清香的桃子味更加浓郁。
“既然找不到桃子你怎么做的?”
沈穆不是一个爱做好事不留名的,一五一十把今日去姑母家的缘由说了出来。
“幸亏郡主只是想吃个桃子糖,再多想吃点别的我都不一定有法子,这一包怎么也够郡主吃个五六天了吧。”
“能吃半个月呢,母妃说姑娘家从小吃多了糖不好,容易蛀牙,我可不想蛀牙,”赵熹宁话是这么说着,手很诚实地又伸手捏了一颗送嘴里。
重新看回一旁喝茶的沈穆,没来由心情舒畅了许多:“原来你出去一天是做这个去了,”原来是给自己做糖去了。
她忽而忆起父王爱给母妃惊喜,常常先装的什么事都没有,突然就变出了让人措手不及地花样子。
母妃每次又喜又羞,然后俩人就咬耳朵在一块嘀嘀咕咕,再不让她到跟前掺合。
赵熹宁此刻虽没有母妃过分羞怯的感觉,但心中微暖。
沈穆自小除了沈家这一家子,没跟其他陌生女子再多打过交道。
听惯的都是男人们的粗嗓子,他娘、嫂子那样长辈式的平和嗓音,亦或者三婶那种尖锐刻薄的。
第一次听赵熹宁这样软软糯糯,连声音都带着股甜丝丝的味,比刚吃的糖还甜。
沈穆心中宛如长了水草,轻轻拨动一下就肆意生长扎根。
他想按都按不住。
沈穆反奇怪了,对着正浸在甜滋滋桃子糖中的赵熹宁发问。
“不做糖你当我出去一天是做什么了?你刚才闷闷不乐是因为我一天不在家?”
赵熹宁微滞了一下。
沈穆头一次发现小郡主对他行踪感兴趣,用神采奕奕地眸子凑近追问:“一天不见,想我?”
赵熹宁脸庞微微发热,绝口否认:“谁想你,我……我是有惠必赏,既然知道你是为我忙了一日做糖,我肯定要谢。”
她才没刻意想沈穆,只是以为沈穆又跟新婚那几日似的丢下她,然后回来就一副冷硬模样。
赵熹宁再惦着梦中沈穆与她共死之事,也忍不了沈穆依旧对她爱搭不理。
一回头,沈穆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冷硬没有,反而一脸的期待。
赵熹宁怕沈穆狮子大开口,提出与上床睡觉般其他的要求,抢先道:“辛苦了!”
沈穆:“……”
眼巴巴想等赵熹宁一个“大赏,”谁知得来一句辛苦了。
沈穆拍着心脏,用一副受伤万分地模样自嘲:“不辛苦,心苦,一想到回来晚了连饭都没了,活该我饿死!”
赵熹宁:“……”
沈穆幽幽怨怨地话荡在耳边,她就知道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万幸她早有准备。
对着门外喊道:“皓月,把厨房里的饭菜端出来,姑爷要吃。”
沈穆突然直起身子 ,借着窗户往外看了两眼,果然看见一个丫鬟往小厨房跑,他回过头来一脸探究地打量赵熹宁:“不是没留饭吗?”
“没留啊,都是要倒泔水桶里的剩饭,没来得及倒罢了,”赵熹宁表现的无关紧要。
她才不让沈穆说她白眼狼呢!
更不让沈穆沾沾自喜。
沈穆:“……”
不多时皓月端着一托盘精致、美味的“泔水剩饭”来了。
有七宝素粥,三汁蒸鱼、八糙鹌子、笋鲊、油煎馒头……每样只能看出用了一点,有些甚至看不出动了。
沈穆想这样的算泔水剩食,他一辈子吃泔水剩食也成啊!
但不喜欢他的小郡主,不知能让他吃几天?
“郡主这是去做什么,不再吃点?”沈穆正要动筷子,赵熹宁却突然离席。
“我都说了不吃剩食,”赵熹宁搭着皓月品月的手起身,继而满脸春风分享:“今儿花多,我要去泡鲜花浴!”
沈穆:“……”
“大冬天的啥也没干,天天洗也不怕洗蜕皮,”赵熹宁走过去后,他不解地咕囔。
……
赵熹宁泡好浴浑身累软,加之脚伤已经不愿意立即走路了,更好衣就坐在榻上缓着呼吸。
皓月看出郡主疲累的紧,方才她就觉该开扇窗子透气。
无奈没有透气的天窗,郡主又不好意思开旁的大窗。
皓月哪能让郡主在耳房雾蒙蒙的环境里一直待着,主动道。
“奴婢喊姑爷抱您!”
赵熹宁晕乎乎地没来得及反应,一抬头皓月已经出了耳房,紧跟着她听见皓月和沈穆说的话。
“姑爷,郡主沐好浴了,劳您抱郡主回床。”
不多时,属于男人强劲有力的脚步声从外而来,赵熹宁隔着朦朦雾气看着沈穆从中穿梭过来,直至身影清晰出现眼前。
一身玄色劲装将人衬得挺拔高大,模样俊逸,眼如点漆、坚毅凛然。
很像梦中沈穆从狼藉的城下,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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