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何为失忆症？”
老郎中叹息拂须：“失忆症乃癫症之一，病者将会渐渐遗忘曾经的人和事，伴随着体痛，直至失去所有的记忆，变成稚儿……”
那不就是变成傻子吗？
无知、无觉、不晓事理……
我的呼吸粗重起来。
不禁颤声问：“老先生，那我还剩下多长时间？”
老郎中目露不忍，如实相告：“长则数月，短则一月，夫人就会前尘尽忘……”
话留情，但我已然明了。
我僵立许久，终是苦涩一笑：“我知道了，多谢老先生。”
留下一锭银子后，我失魂落魄地离开。
店外的余晖照在身上，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陪着顾明渊痊愈，却未曾想过，我自己竟会只剩下不足半年的时光。
……
这一夜，我等了很久。
直到深夜，顾明渊才回府。
他一打开房门，我便起身想要迎接。
可顾明渊却是皱起眉，厌恶道：“滚出去。”
我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了，顾明渊！
一定要如此对我吗？
许是见我没反应，顾明渊眉头更紧：“听不懂我的话吗？沈惜棠，滚出去！”
他语气中的厌恶几乎迎面而来。
我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若无其事扯起一抹笑。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我去给你盛药吧。”
说着，我便准备离开。
但顾明渊眸光极冷地看着我：“我今日去做了什么，你不是都亲眼看到了？”
我脚步倏然顿住，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丢失。
我眉头紧蹙，想了许久后才摇头，有些不明所以：“我怎会知道，我今日未曾见过你啊。”
话落，却见顾明渊嘴角的笑容愈发讽刺。
他目光嘲弄：“看来你如今的新手段便是装疯卖傻了，那今日与你拉扯的男子，你也要说从未有过了？”
我有些无奈，轻叹一声：“阿渊，你怎么了？我今日真的未曾出门。”
顾明渊见状，紧紧地盯着我，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很快，那抹我看不透的目光又化为厌恶。
他冷笑着，语速极快：“真是撒谎成性，水性杨花，令人恶心！”
说罢，他直接拂袖离去。
我看着他匆匆背影，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我叹了口气。
许是他脑子里又多了什么关于我的莫名其妙的记忆。
当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了三年前，我与顾明渊相许终身之时。
那时，为了拆散我们，还未成为我婆婆的国公夫人甚至公开放话。
“绝不允许沈惜棠这贱人入门。”
那时，所有人都对我极尽嘲讽，笑我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甚至就连我都想要退缩了。
可顾明渊却在我家门外等了整整三天。
直到天降暴雨，我终于忍不住出门。
见到我的那一刻，他疲惫的眼眸忽然亮起了。
他说：“惜棠，无论外人说什么，我此生只愿娶你一人为妻，白首不离。”
他紧紧拉住了我的手，字字印在我心上。
他说：“我定会扫平我们之间的全部阻碍，任何人都不能让你受委屈，你必是我顾明渊唯一的妻，只此真心，此生不换。”
后来，他真的做到了他的诺言，明媒正娶，举世皆惊。
可如今，他却将他的诺言尽数忘了。
屋外忽然响雷。
我从睡梦中惊醒。
脸上一片冰凉，我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
我望着空荡荡房间，忽然觉得浑身冰冷。
这一刻，我想见顾明渊的渴望完全无法抑制。
我颤抖着，不顾一切地来到顾明渊的房间。
顾明渊仍在熟睡。
好像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不会对我露出那种憎恶冰冷的表情。
我红着眼，轻轻躺在他的身侧，小心地捏住了他的衣角。
仿佛这样，就能从他的身上汲取到一点点温暖。
第二日，天光大盛。
一股毫不留情的推力将我唤醒。
我摔落床下，痛得睁开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爬起来。
顾明渊满是厌恶的声音笼罩下来。
“贱人！谁许你上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