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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亲手养大的童养媳。
前世为了报答他,她生了三个孩子。
他却在日记里写道:
【很抱歉,我只能给你亲情,给不了你爱情。】
重生后第一次看到他的小青梅,才知道他早有心上人。
眼前的女人笑容灿烂,刺得沈晓盈心里慌张。
“晓盈,卉卉是部队新建的子弟学校聘请的老师,
住宿还没修建好,暂时在咱们家歇脚。”
裴承景边说边把箱子提进了屋子。
卉卉?
沈晓盈呼吸困难起来。
从过去到现在,他从未这么亲密地叫过自己。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沈晓盈转身望向男人的背影,没忍住追问。
裴承景放好箱子:
“说不说都一样。”
沈晓盈心凉得猝不及防。
是啊,她不当家,
从嫁给裴承景后,家计支出都是他管。
别人家都是女人掌家,每个月给男人发零花钱。
但他们是反过来的,从来都是她要用多少就问裴承景拿多少。
她甚至都不知道裴承景一个月工资多少,家里存了多少钱。
周芸卉轻快地跟着裴承景进了屋。
不一会儿,就听她大声羡叹。
“裴承景,当上了少校就是气派,学校都是小单间,你住三室两进的大院!”
裴承景的回应是沈晓盈从未听过的羞涩。
“你想住就一直住这儿,就像自己家一样。”
晚上。
沈晓盈上炕时,裴承景已经躺下了。
她静静地望着男人的脸,优美修长的轮廓,舍不移开眼。
被盯了许久的裴承景侧头望向沈晓盈。
“怎么了,有心事?”
沈晓盈被问得一噎:“没……”
“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芸卉姐?”
裴承景睁开眼,情绪淡然:“说什么?“”
沈晓盈愕然,突然问不出口了。
只敢在心里默默问:
说你怎么在她面前那么的放松,
说你为什么对她不一样……
见她不语,裴承景翻了个身背对了她。
沈晓盈忍不住凑过去主动抱住了他。
相拥不过片刻,裴承景却拿开了她的手。
“我累了,早点睡吧。”
沈晓盈的手僵在半空中,失落铺天盖地涌上心头。
第二天早上。
沈晓盈是被屋子外的笑声吵醒的。
她出了卧室门一看,堂屋的桌上摆着包子和粥。
是裴承景亲手给周芸卉做的早餐,
二人坐在桌边,有说有笑。
乍一看,仿佛他们才是两口子。
周芸卉抬头看见她,连忙招手:“小新娘早,快来吃早餐吧。”
她边说边拿起包,又理了理自己的修身长裙:
“你们慢吃,我得去学校报道了。”
沈晓盈忍不住看向自己身上,绣着小花的幼稚睡衣。
自己和周芸卉比起来,就像个小孩一样,毫无女性魅力。
裴承景喜欢的人,该是周芸卉这样成熟的女人吧……
“我送你。”
裴承景跟着起了身。
望着二人并肩离开的样子,沈晓盈心里不是滋味。
眼眶酸涩之余,却瞧见了裴承景遗落在桌上的证件。
她连忙拿起追了出去。
“裴承景,你的证件……”
裴承景和周芸卉走得慢,边走边聊天。
周芸卉语气惋惜:
“可惜,要不是当年我家出事,说不定现在跟你住三室两进大院就是我啦!”
沈晓盈呼吸一僵。
裴承景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温柔又坚定。
“有什么可惜的,一辈子这么长,我们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她再也迈不出一步,转头逃回了家。
把证件放回桌上,然后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她听到裴承景回来拿证件的声音。
回来得快,走得也很快。
浑浑噩噩呆坐在下去,才想起去学校接儿子。
回家路上,她忍不住问阿瑾。
“阿瑾,要是妈妈也和沫沫爸妈离婚,你会跟妈妈走吗?”
阿瑾头也不抬,语气笃定道。
“不会离婚的,妈妈你离不开爸爸!”
“我们连外公外婆都没有,地都没有,离开了爸爸就要喝西北风了!”
沈晓盈身体一僵。
阿瑾童言无忌,他什么都不懂,可说的偏偏又是最真实的话。
她甚至无从反驳。
自从父母意外去世,她在什么都不会的年纪就嫁给了裴承景。
结婚,生子,学习当一个家庭煮妇,没有工作过一天。
只因裴承景曾经说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干。”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因为她喜欢裴承景,上辈子从没觉得自己做他本分的好妻子有什么不好。
如果没有看到裴承景的日记,她还天真地觉得裴承景是喜欢自己的,
所以心疼自己舍不得自己吃赚钱的苦。
现在想起来,那只是男人对自己死去父母的承诺罢了。
沈晓盈暗自攥紧了手心。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做点什么改变现在的处境。
回到家,她去屋子里做饭。
正哟啊喊阿瑾吃饭,却没见人影。
寻到院外。
却一眼瞧见周芸卉抱着阿瑾在门口玩得很开心。
周芸卉逗弄着:“阿瑾,你觉得卉卉阿姨好不好?”
阿瑾想也没想:“好!”
沈晓盈又喜又恼,正要过去,裴承景走到旁边。
他调笑着追问阿瑾:“那让卉卉阿姨给你当新妈妈好不好?”
这话让沈晓盈呼吸困难,站不稳。
旋即晕死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沈晓盈躺在医院,周围全是消毒水的气味。
裴承景就坐她病床旁,满脸严肃。
她轻轻拧眉:
“我怎么在这里?”
见她睁开眼,他没有安慰,反而皱眉犀利指责:
“怀孕发烧还到处乱跑,你知道要是再迟一点儿送来,你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怀孕?!
沈晓盈这才感觉到小腹在隐隐作痛。
她怔在病床上,不敢相信:“那……孩子呢?”
明明上一世她的第二个孩子是两年后才有的。
怎么会现在就来了……
裴承景还在气头上,指责的话语更加狠厉:
“沈晓盈,你该长大了,别什么都依赖我!”
沈晓盈心痛难忍,她有些崩溃,
看着男人严峻的脸,颤抖追问:我在问你,我的孩子呢?”
裴承景冷冷瞥了她一眼,声音生硬:“没了。”
“轰”地一声,沈晓盈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无辜的眼睛瞬间变得猩红,她看着男人眼里的冰冷。
眼泪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他怎么能这么的冷漠……
那也是他的孩子!
倏地,病房门被推开。
“少校,海上有情况!”
裴承景看也没看她一眼起身离开:
“阿瑾我已经安顿好了,你好好在医院里待着,哪都别去。”
房门砰地关上,房间里只剩沈晓盈一人。
她轻轻地抚摸着肚子,眼泪不断地往下落。
似乎自从周芸卉来了海岛,他就彻底变了。
可是,裴承景,你不爱我想要自由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伤害我?
够了,她努力了两辈子,也拖累了他两辈子。
她不想再继续了。
出院的时候,沈晓盈是一个人。
她不放心阿瑾给别人照看,挂完水的当天就回了家。
打开门,看着熟悉的一切,她拿起纸笔一字字写道:
“本人沈晓盈和裴承景二人因感情不和,现自愿净身出户与之解除婚姻关系。”
……
“裴承景是部队最出色的兵,他爱我护我,宠我成小娇妻。”
“我们相敬如宾,一世幸福。”
“我希望他长命百岁,福泽万年。”
上面三句都是沈晓盈的谎言。
但曾经是真的。
……
1970年7月,海岛军区。
“嫂子别睡了,少校下训了!”耳边响起警备员激动的声音。
沈晓盈晕晕沉沉地睁开眼,眼前是狭小的土砖办公室,窗台上栽了盆绿植,木窗随着风嘎吱作响,热流卷进来,扑在沈晓盈的脸上。
一阵闷热让她晃了晃神,她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场景。
直到看清从门外来,身着上白下蓝旧式海军装的裴承景时。
她才终于相信,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嫁给裴承景的第四年,来海岛随军的第一年。
三十一岁的裴承景,一身戎装在身,身姿挺拔修长。
眉目俊逸,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晓盈心脏砰砰,上下两辈子,再见到他依然小鹿乱撞。
有人说,她一辈子都是少女,怀春自然正常。
男人递上一块糖,在她眼前晃了晃:“晓盈,我们该去托儿所接阿瑾了。”
裴承景的声音温柔,眸光却凌厉得一丝不苟。
“这是梅子味儿的,我从隔壁少校那儿拿的。”
沈晓盈看着糖,心里却涌起一片复杂。
他还是把自己当小女孩,哪怕只比自己大八岁。
上辈子,直到快去世时,沈晓盈才知道裴承景娶自己,只是完成父母的临终遗志——
娶她,当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哪怕他们相敬如宾,幸福一世,有了三个绕膝撒娇的孩子。
他依旧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写道。
【沈同志林同志:
我已完成你们的遗志,请你们放心,组织今后也会好好保护沈晓盈。
很抱歉,我只能给沈晓盈亲情,给不了一丝爱。】
她一直以为的双向奔赴,原来只是单相思。
他对自己的所有好,也全都与情爱无关。
……
去托儿所的路上,裴承景在前,沈晓盈跟在后面。
两人永远都保持着只有一步的距离。
天色渐晚,晚霞挂在天边红彤彤一片。
哪怕她嘴巴里的话梅糖有丝丝的甜,酸却沁进了心里。
沈晓盈垂着头,在想上辈子自己告白时,他回绝时说的那句话。
“你还小,不懂爱情并非人生的必选项。”
她忍不住想,重活一世,自己还要跟他相敬如宾只当模范过一辈子吗?
“以后天气越来越热,就不用来给我送绿豆汤了。”
裴承景突然开口拉回了沈晓盈思绪,她抬眸望着轮廓犀利的男人。
她想说:只是送个绿豆汤,不辛苦的……
可现在,沈晓盈却如鲠在喉。
裴承景不喜欢她,所以不想有更多的亲密,也正常。
“好,以后不送了。”
沈晓盈压下翻涌的梗塞,没有像从前那样跟他撒娇耍赖非去不可。
“爸爸!妈妈!我等你们好久了!”
幼童的声音从不远处欢快响起。
望着哒哒哒扑向裴承景的儿子阿瑾,沈晓盈黯淡的眸光又亮了。
只是没有爱而已,又不是过不下去……
“我们阿瑾今天玩的开心吗?”
裴承景一把抱起阿瑾,笑着捏了捏他的肉脸。
阿瑾拉了拉沈晓盈的手,忽的瘪起嘴:“沫沫今天不开心,都不和我玩了。”
沫沫是阿瑾在托儿所玩的最好的朋友。
沈晓盈牵紧他肉乎乎的小手,任由他晃啊晃:“为什么呀?”
阿瑾一吸鼻子,拉着她往裴承景身边靠。
“沫沫的爸爸妈妈昨天吵架了,她一直在哭。”
话落,阿瑾认真看向裴承景:“爸爸,你爱妈妈吗?”
沈晓盈一愣,心不由地提了起来,望向裴承景满是紧张。
裴承景没回答,岔开了话:“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沫沫说她爸爸不爱她妈妈,所以他们要离婚,以后她就没有家了。”
阿瑾说完,脸上写满了难过和担忧。
沈晓盈倒吸了一口气,只听裴承景温声安慰阿瑾:“阿瑾放心,爸爸不会和妈妈离婚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孩子负责的承诺。
沈晓盈,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一家三口走得很慢,阿瑾已经趴在裴承景肩头睡着了。
“阿沉,沫沫她爸妈真的在闹离婚吗?”
听说他们青梅竹马,从小结的娃娃亲,平日里也是模范夫妻代表。
而且上辈子直到自己去世,都没有听说过这两人有闹离婚的情况。
为什么这辈子,突然就改变了呢?
“嗯,有些日子了,应该马上就会有结果。”裴承景淡淡回答。
沈晓盈咬牙不解:“为什么,我记得他们感情一直挺好的……”
裴承景深眸远望,淡漠的声音钻进沈晓盈的耳朵。
“父母安排的婚姻,没有真爱,何来长远。”
“牺牲个人意志的婚姻,离婚是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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