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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怡姒忍不住呻吟。
  男人神色一动,大掌盖住她额头,缓缓揉两下,力道大,掌心茧子又粗又烫,简怡姒觉得不像揉,像搓。
  疼的她躲开。
  简晋荣手空在半空中,声音冷下来,“离开我,想找谁?”
  简怡姒小心观察他神色,眼神刚对上,就被他眼中搅漩的漩涡吸进去,这么汹涌,凛冽,深不见底。
  她一激灵,结合上次,立即察觉问题的危险性。
  “不找谁。”简怡姒倒打一耙,“是你说治好我不孕不育,要我嫁人的。”
  “我什么时候——”酒精上了头,简晋荣反应不及往日敏捷,话出口才想起来。
  他捏眉心,努力维持清明,“那你想嫁吗?”
  简怡姒微愣,这话搁平日,简晋荣绝不会出口,他只会眯起眼,冷静无声的审视。
  毕竟话出人口,事先过脑,是能伪装违心的,微表情小动作是生理反应,未经过训练的人,掩饰不来。
  他真醉了!
  简怡姒大喜,“不想。”
  转而哄他,“我病都治三四年了,一点希望也没有,京里来的老中医医术再好,只怕对我无效。所以,我没想过嫁人。”
  简怡姒知道话中逻辑生硬,但简晋荣这会儿,思维绝没有平日缜密敏锐。
  她继续,“而且针灸,就像容嬷嬷扎紫薇,容嬷嬷龇牙咧嘴扎一针,紫薇啊地喊一下,老童年阴影了,我不要。”
  简怡姒以前撒娇卖乖,小性儿使得劲劲的。
  简晋荣那会儿作为哥哥,最宠她,没少受简怡姒磨缠。
  她从新发自内心的贴近他,撒娇耍赖。
  简晋荣眼底漾出柔软笑意,嘴里轻声斥道,“胡说八道,薄先生怎么会是容嬷嬷,他专攻妇科,放眼全国排得上号,你的病我问过,不难治。”
  是太久没听到的宠溺口吻,简怡姒怔愣几秒,倏地又反应过来。
  他提不难治。
  不难治,说明在他心里,她依旧有病,没有怀孕。
  简怡姒大惊大喜,揪住他袖子问,“你是不是没觉得我怀孕?”
  没曾想从她口中说出怀孕这两字,简晋荣陡然清醒,简怡姒在他眼中察觉到微妙而危险的东西,“你怀没怀有体检。”
  简怡姒不敢吭声了,老老实实趴在他胸膛。
  简晋荣骨架大,肌肉硬实,充满力量感,体温隔着衬衫,热熏熏传递到她身上。
  简怡姒像被坚实的火炉罩住,等他眼睛又带上酒意的迷离,才涩声追问,“薄先生?大名叫什么?我怎么没听过?”
  经刚才那一遭,简晋荣不理会她了。
  伸手扯衣襟,袒露出大片精壮胸膛。
  灯光笼罩,蜜色皮肤沁了一层汗,汇聚在肌理的沟壑中,随着呼吸起伏滑动。
  既有成熟男人蓬勃的雄性张力,又有英贵俊朗的强大安全感,随便哪个女人都能轻而易举被折服到心坎。
  简怡姒却鼻尖酸涩,在她眼里全是往昔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哥哥,心头泥泞一片,“哥。”
  简晋荣神色忽变,掀起她睡裙,一巴掌打在屁股上,他没收力道,声音有多响亮,火辣辣就有多疼,“叫名字,我不是你哥。”
  烟味,酒气,混着他身上醇厚的气息,浓烈,独特,简怡姒却无望至极。
  他醉到这步田地,仍旧不忘梁文菲,不认她,摒弃跟她过往所有感情。
  简怡姒舌根都苦涩,抬头看他,“对,你是简晋荣,你不是我哥。”
  梁母,也不是她妈妈。
  梁家,更不是她家。
  她心中忽的明确一个念头,一个她试过很多次,从没有成功过的。
  最危险的念头。
  “嗯。”简晋荣掌心再度摁住她后脑,迫使她贴在胸膛,“体检证明你清白,我会让薄先生全力医治你,不会耽误结婚生子。”
  简怡姒注意力被结婚生子夺去,没注意到这次她没问,是简晋荣主动提及。
  简怡姒戒备望他一眼,短短时间,简晋荣一个从不说废话的人,提及她两次结婚生子。
  她忽然想到梁母那晚劝告,让她放放眼光,世家子弟任凭挑选,替她做主。
  联姻。
  她脑子豁然开朗,上流社会重视联姻,却不重视那一张证,一日没生下血脉子嗣,一日地位不稳。
  只有治好她,嫁出去才能为梁家稳固关系,带来利益。
  可笑她当时还以为梁母是承认她,原来一家人早就商量好了。
  简怡姒如鲠在喉,伸手推开他,“你该去回去休息了。”
  男人不松手。
  他醉醺醺,力道却大,搂着她腰肢,钢铁牢笼般,健硕高大的体魄禁锢她毫不费力。
  简怡姒又不敢挣扎太过,谨防擦枪走火,幸好他是真的喝醉了,醉的睁不开眼,摩挲她脊背的手掌,越来越缓慢,心跳也沉缓。
  在寂静无声的浓夜里,近距离贴在她耳边,仿佛旷野经久不变的风,自然,亘古,安宁,轻抚过她。
  简怡姒睡着了。
  男人睁开眼,注视她良久。
  脸颊贴上她额头,无声无息。
  ……
  第二天。
  简怡姒醒来时,房间里只有她,睡的地方也从沙发挪到床上。
  窗户开了一道小缝,满室酒气散的干净。
  简怡姒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她解锁。
  是白瑛的回复,简简单单一个句号。
  代表OK。
  简怡姒删除,她洗漱好,下楼去餐厅。
  意料之外,餐厅竟空无一人,很安静。
  梁父出差,简晋荣时常不在家用早餐,唯独梁母吃不惯外面饭菜,必定要在家的。
  梁母在,梁文菲就会在。
  这个时间段,绝不会如此空寂。
  简怡姒进厨房找王姨,“妈妈今天有事吗?”
  王姨正在煲汤,锅内沸腾着,她声音模糊,“——家有事,一大早,夫人和大公子,文菲小姐就去了。”
  简怡姒没听清,凑近问,“哪家有事?”
  王姨盖上锅盖,声音清晰了,“沈家,好像还是急事,夫人急匆匆的,大公子脸色不好,文菲小姐还哭了。”
  简怡姒诧异。
  到结婚这步,有太多急事,日子不对,八字不好,礼服、戒指、场地、宾客,谈不拢撕破脸都有。
  可能叫梁文菲哭出来的,极少。
  她生出不好的预感,屎盆子扣多了,这次不会又来吧?
  念头刚升起,外面就响起引擎声。
  简怡姒出去,正撞上梁文菲风风火火进来,见到她一瞬间,表情尖锐的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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