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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宸洲神色有一瞬愕然,他没想到黎沐晚会说出这样的话。
  黎沐晚放下筷子,心脏几乎就要跳出胸膛。
  “生一个孩子,像你或是……像曾经的我。”
  她已经卑微至此,甚至想用孩子留住陆宸洲。
  陆宸洲许久没说话,那眼神暗得让人看不分明。
  蓦地,他脑海闪过那个清艳张扬,笑起来仿佛能勾人夺魄的女孩。
  那是二十岁的黎沐晚。
  长久的沉默如钢针,将黎沐晚刺得清醒。
  她张了张干涩的唇:“我只是随口……”
  “好!”
  这个好如七年前,黎沐晚求陆宸洲将自己藏起来那晚一般,砸在心脏上。
  她一时竟愣住了,做不出任何反应。
  却见陆宸洲叹了口气,走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我答应你。”
  黎沐晚不知是因为同情还是责任,竟让陆宸洲答应了这个看起来有些荒谬的要求。
  抑或是,他对自己确实还有那么一点爱。
  但黎沐晚抬手回抱住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浮木。
  闭上眼的瞬间,有湿润水迹从眼角滑落。
  于无光无亮的黑夜里一夜缠绵。
  尽管睡得很晚,但这却是黎沐晚这么长时间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没有忽然失重的坠落,光怪陆离的噩梦,不会突然惊醒发现房间一片漆黑,身旁空无一人。
  可等黎沐晚醒来时,身旁却是冰凉一片。
  她恍惚片刻,连鞋都来不及穿便冲出房间。
  陆宸洲正坐在客厅翻看着合同。
  看见黎沐晚,他挑眉问:“怎么了?”
  黎沐晚不敢说自己怕昨晚只是一场梦,轻轻摇了摇头:“你吃过早饭了没,我去给你做。”
  她往厨房走时,身后传来声音。
  “明天去趟医院,给你约了医生面诊。”
  黎沐晚心头一紧,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陆宸洲头也没抬,语气波澜不惊:“你脸上的疤还是处理一下。”
  肿瘤化验的结果也是明天出来。
  黎沐晚抿了抿唇:“我明天,有事。”
  时间冲突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去。
  陆宸洲瞬间皱了眉:“黎沐晚,你要抗拒一辈子吗?”
  被戳破心事的黎沐晚有片刻无措。
  早些年也看了不少医生,他们看见她的脸先是讶异,随即又转为同情怜悯。
  那是一件破碎的艺术品再也无法修复的惋惜。
  被那样的眼神看着,不亚于凌迟的酷刑。
  后来,再提到有关于看整容医生的话,黎沐晚便敏感易怒如炸毛的猫。
  不同的是,那时候的陆宸洲会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
  “没关系,不去就不去,你什么样子都漂亮。”
  他的语气真诚毫不作假,仿佛就在昨天。
  但仔细看看,七年过去,已经沧海桑田,他也终于忍到极限。
  黎沐晚看着陆宸洲那再次染上不耐的目光,手紧紧攥起,又骤然松开,头一点点垂下去。
  “我去。”
  ……
  陆宸洲约的是一家私人医院,专攻面部疤痕增生,很专业。
  黎沐晚坐在面诊室里,像是被裁决的死囚,等着公开处刑。
  几盏灯齐齐照在她脸上,刺出一滴泪来。
  对面的医生看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
  “这疤很深,又过了这么多年,基本定了形。”
  “她现在的身体也比不得二十岁的修护能力,手术风险很大,只能尝试淡化……”
  听见这结果,黎沐晚并不意外,只是心尖还是被苦涩蔓延。
  突然,一旁的陆宸洲斩钉截铁开口:“必须去掉。”
  “时间和钱都不是问题,不计代价。”
  说完这话,他看黎沐晚一眼又很快挪开目光。
  心头莫名烦躁起来。
  黎沐晚浑身血液一点点凉下去,握住自己发冷的指尖。
  后面也许定了治疗方案,又或许没定,她脑子嗡然着,有些听不清。
  等她再回神,已经走出医院。
  陆宸洲淡淡道:“你先回去,我还要去公司。”
  他刚走出几步,黎沐晚的手机响起。
  是江澈打来的。
  “结果出来了,你在哪里?”
  黎沐晚拉了拉口罩:“我现在过来。”
  江澈一顿,轻声道:“陆宸洲呢,让他也一起过来吧。”
  “他没时间……”
  黎沐晚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和恐惧涌上心头。
  “你……直接告诉我吧。”
  冗长的沉默后,对面传来了回应。
  “是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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