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如往常一样坐在床上，双手放在大腿上。
明明是一个十分乖巧的坐姿，加上她此刻穿着的病号服，更是散发着一种易碎的气息。
可偏偏她说话的语气和眼神，都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撩拨。
在其他人面前，向晚不会如此表现，顾洵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见顾洵并不理会自己，向晚更是调侃道：“顾先生，你怎么不说话呀？”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觉得有点害羞？”
她的言语越发大胆，目光也毫不客气地在顾寒宴身上流连。
顾洵剔她一眼，从容的走到病床边，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走一个小物件。
“我有东西忘在这儿了，顺手来拿而已。”
他的确捏起了一个东西，那东西不重，足够轻巧，以至于男人顺手放在手里把玩。
向晚并不知道桌子上有什么，对于他们落下东西的事并不知情。
但不妨碍她借题发挥。
“如果只是掉了个东西，明明可以让顾钰帮你带回去，为什么要亲自来呢？”
向晚笑盈盈的盯着顾洵。
顾洵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
银质物件散发着某种冷冷的光。
这个物品对他来说，的确无足轻重。
紧接着，听到向晚又说：“而且如果是真的很重要的东西，顾先生也不会随便丢在哪里。”
分明就是留下一个若有似无的钩子，又或者是给自己的行为找个理由。
顾洵冷笑一声：“不要用你的想法去揣测别人。”
“我不敢揣测别人，我只是对顾先生心中所想感到好奇而已。”
向晚依旧是笑得从容，只是目光多了一些探究。
她这些话都是顺嘴说的，其实并没有考虑太多，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紧接着，她看到顾洵的身影逐渐接近。
男人在病床旁边站定，高大的身形遮挡住窗户倾泻而入的部分光线。
他的身影几乎逆光，向晚猛地抬头望过去，有一瞬间居然看不清楚。
再然后，她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捏起来。
顾洵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压低声音：“向晚，如果你自己没有这些心机，又如何知道我是如此？”
向晚漂亮的如同玻璃珠子的眼睛，清晰地映出男人，她几乎能看到自己猝不及防睁大的双眼。
两人平静的对视，但是无形的情绪正在剧烈地交换。
真糟糕。
这是向晚反应过来后的第一个想法。
她之前对于这个男人的估计，看来还是浅薄了一些。
他的确是一只狐狸，而且还是外表看不出道行那种。
平时看起来凉薄，甚至有种冷淡，但真的接触才知道，闷骚又心机。
看来这些年，顾洵对自己的调查一点都不少。
向晚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第二反应就是，伸出手去抓男人的手。
她柔弱无骨的手攀上男人精壮的小臂，隔着衬衫也能感觉到他是精瘦的类型。
顺着小臂，缓缓滑动到手腕。
本来是顾洵单方面钳制向晚的姿势，这会儿却因为她双手的加入，变成了一种暧昧的对峙。
顾洵居高临下看着病床上的女人。
因为面向的关系，她要正对着自己，身体就不可避免要扭一下，竟然有几分妖娆。
“顾先生，你既然知道我有心机，那你不妨猜猜，我对你为什么有这种心机？”
她知道，这时候装作无辜已经无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自己摊开。
但是，要奇妙的给顾洵形成一种误导。
要让他认为，自己的心机，是和其他庸俗的女人一样，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至于其后更深的阴谋，就比如今天出现的寸头男人，向晚会负责全部掩埋。
果然，顾洵被向晚的思绪带着走，下一秒便嫌恶地松开她的下巴，又甩开向晚的手。
“你现在起码也是顾家的老师，不要让自己显得太过廉价。”
男人说完后站在原地，从一旁的桌子上抽出湿巾。
当着向晚的面，他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
就像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欢好以后，他的洁癖重新发作。
向晚并不恼怒。
这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肯定。
因为这个男人对她有好奇和征服欲，不顾自己的洁癖也要上手。
她笑得妩媚：“顾先生如果喜欢这种禁锢，下次来我家，我有很多道具哦，比如手铐。”
赤裸裸的勾引和调笑。
如同向晚的预期，顾洵眼里果然浮现出更深的嫌恶：“省省你那些肮脏心思。”
等男人离开，病房归于沉寂。
向晚自己坐着，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下巴和脖颈。
仿佛还有男人残留的温度，让她有几分反胃。
并不是针对顾洵的，而是针对顾家人的身份。
她深呼吸，拿出手机对那个寸头男人发消息：“以后钱的事情好商量，不要随便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被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男人很快回复了一个“明白”。
放下手机，向晚轻轻敲打自己的被子。
她不知道顾洵是否会去调查，但是她习惯做好所有准备。
不然自己这段时间的所有努力，可就白费了。
想到这，向晚还冒出了另一个主意。
下午顾钰来了，带着自己的一堆作业，愁眉苦脸的：“我不想学习。”
对向晚的愧疚的确有点作用，但是不多。
只够小少爷坐在书桌前打开课本，但多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在向晚面前，顾钰也是很爽快得承认了这一点，只是表情有点胆怯：“向老师，你不会生气吧？”
向晚有些无奈：“我生什么气。”
小少爷如果是个喜欢读书的，就不会窝在家里，还要家人兴师动众地找家教了。
“我没那么容易生气，你别担心。”
顾钰刚一开心，就听到向晚说：“不过我的确要和你说一件事。”
他一颗心再次提起来。
向晚内心想笑，表面十分严肃：“那就是……”
“我想出院了。我觉得自己真的没什么。”
今天这个人找上门，给向晚一记警钟。
顾洵很可能已经开始怀疑，她必须要让自己的生活恢复之前的两点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