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北老太君作势就要往地上磕头。
南肃霜呼吸一窒，急忙去扶。
周围百姓指点声，如针刺入耳！
“娶平妻又如何，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就算是女将军，嫁了人也要遵守三从四德！”
“北家三朝元老，北将军父母兄弟皆战死沙场，她居然逼老太君下跪，实在不孝！”
“算起来，她与北成婚七年之久，也未有所出，没休她已经是给面子……”
声声指责，如箭刺心。
南肃霜扶着老太君的手掌发颤。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小时候亲手给她做桂花糕，疼她如亲孙女的祖母，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逼她！
南肃霜身边的副将洛灵见此，忍不住出声讥讽：“老太君，谁不知您执意跪在此处是想逼迫我们将军，再说这没孩子，万一是你们北明渊不行……”
围观的队伍中，易然有从南肃霜军营中退伍的残兵。
也看不过去，高声质问：“当年北明渊非要求娶我们将军，这么多年，我们将军为救他受了多少次伤，他要停妻另娶，为何不亲自与我们将军说！”
“你……”
北老太君白着脸指着他们，嘴唇发颤。
南肃霜眼眶一烫，又看北老太君脸色不好，赶紧制止：“洛灵，慎言。”
可她话音刚落，便见北老太君捂住胸口，哆嗦着往地上倒去！
“祖母！”
南肃霜脸色一变，弯腰伸手去抱北太君。
可手却突然被另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打开。
她惊愕转头，便对上北明渊愤怒的面容：“南肃霜，若是祖母出事，我与你不死不休！”
“我……”
南肃霜解释的话还在唇边，
北明渊却已将昏迷的北老太君打横抱起，然后进门了。
她想跟上去，北明渊却骤然转身，对门口的小厮吩咐道：“没我的吩咐，不许她进来。”
说完，便转身入内。
南肃霜站在府门外，垂在身侧的手握的发白。
她沉沉呼了口气，缓解了心口钝痛后，解下腰间令牌递给洛灵：“你拿着我的令牌，速速去宫中请许院判为老太君诊治！要快！”
“是！”洛灵接住令牌，急急入宫。
南肃霜一直在外等着，直到许院判回禀北老太君无碍，她提着的心才松懈些许，上前入府，却迎面撞上沉着脸的北明渊。
“祖母可醒了？”南肃霜语气担忧。
北明渊冷冷睨她，语气讥讽：“现在知道装好人了，逼祖母下跪时，你可曾有过一丝心软！”
南肃霜心头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凉透了。
“北明渊，究竟是谁在逼谁，你很清楚。”
两人无声对峙，最终还是南肃霜低头。
当晚，言官便在朝堂上弹劾南肃霜不孝，不义，仗势欺人，要陛下收回南肃霜手中兵权。
南肃霜匆匆进宫，到勤政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表哥愠怒的声音。
“那群老家伙，让一女子保家卫国时，一句话不说，现如今天下太平了，却让朕收了表妹的兵权！”
恰好大太监赵总管出来，看到南肃霜时眼前一亮：“将军，您可来了，陛下正念叨您呢。”
南肃霜垂眸，将特意寻到的千年雪莲交给他：“我便不进去了，你帮我把这个交给表哥，让他莫要气恼，我无碍。”
翌日一早，她便脱下外衣，带着洛灵跪在在北府门前负荆请罪。
烈日当空，整片背部如同被放在火上烤，背上的荆条刺进背里，白色的里衣红了一大片。
洛灵愤愤不平：“凭什么是您跪在这里！”
“他们简直欺人太甚，末将这就去找他们理论。”
说着，便要起身。
南肃霜连忙拉住她：“陛下已经为我承受许多压力，我不能再让他难做，今日我们需得求得老太君原谅才是……”
还没说完，余光便瞥见一行熟悉的身影。
北明渊一身玄色长袍，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眸中冰雪褪去满是柔情。
那孩童拿着一串糖葫芦，吃得满嘴都是，还塞到北明渊嘴里：“爹，吃。”
宫曦月梳着妇人髻，温婉的用帕子帮小孩擦嘴：“看你吃得满嘴都是。”
南肃霜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她一直听说，苏晚宁死后，北明渊便在边关养了一个孩子。
她以为他是领养了哪个将士遗孤。
可看着如今这一家三口温馨的模样，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鲜血横流的背部似乎也失去了知觉。
南肃霜对上北明渊骤然冷下去的目光，声线颤抖：“所以这孩子……是你和苏晚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