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内,喧闹声骤停。
瑟缩蜷坐着的孟霁鸢也震惊抬头,循声看向眼前的人。
就见一个笑容肆意张扬的少年,朝着她挑了下眉:
“孟小姐愿意跳吗?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加。”
孟霁鸢眼睫微颤,僵硬地将视线移到了江砚沉的身上。
这是看着她长大的小叔,应该不会就这么把她送走。
然而,江砚沉冷如寒冬的声音,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
男人转过身来,神色冷漠:“能多一个金主,孟小姐当然愿意。”
孟霁鸢眸中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了。
她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少年半搂半拉着出了别墅。
而江砚沉还站在主持台上。
他看着孟霁鸢跟少年亲密的背影,心底忽地燃起一团无名火。
孟霁鸢什么时候,堕落到了这个地步?
深蓝夜幕下,一辆纯白的GTR从环海公路急冲进了沙滩。
孟霁鸢拉开车门,直接瘫坐在细软的沙地上干呕。
耳边,传来少年张扬的笑声:“孟霁鸢,你怎么还跟当年一样弱?”
跪在地上的孟霁鸢,身形陡然一滞。
这语气,她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她强撑着转过头去,月光衬着少年羁傲不逊的眼眸,看起来还是有些陌生。
而少年看她眉头紧蹙,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脑袋也还是不好使,我叫江信然,这次你可要记好了。”
江信然。
孟霁鸢将这个名字在心底默念了遍,就见江信然走到了她身边坐下。
他望着漆黑海面,语调飘忽的说了句:“孟霁鸢,你不是要跳舞吗?”
话落,他就转过了头。
而孟霁鸢的脸瞬时惨白。
她知道今晚跳不过,但也没想到是在这空旷无人的海边。
也罢,反正如今的她也没什么尊严可言……
孟霁鸢在江信然的目光中,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捏住了短袖下摆。
她认命地将衣服往上掀,冰冷海风惊得她直颤。
蓦然间,孟霁鸢手腕一沉,她的手被用力按下。
孟霁鸢一怔,抬眸,就看见了耳根发红的江信然。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宋、孟霁鸢,你这是在做什么?!”
“呃……”孟霁鸢愕然。
她说不了话,只能困惑地看着江信然。
他一掷千金,不就是为了看她用这具残败丑陋的身子跳芭蕾吗?
二人四目相对间,江信然恍然大悟:“江砚沉是想让你用这种方式表演?!”
他的话,戛然而止。
孟霁鸢无措地低下了头,避开江信然的视线。
五年的牢狱之灾,她已经不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孟家千金,而是一件可以令人随意羞辱的商品。
这样她,旁人看了只会鄙夷跟讥笑。
可她还想,再保留最后那一点点尊严。
孟霁鸢心口发涩得厉害,忽地,脸上一热。
她的脸被江信然捧起,少年眼中朝气蓬勃:
“孟霁鸢,你真心对待江砚沉却被他这么残忍对对待,这一次,要不要跟我走?”
咸咸海风呼啸而过,直刮进孟霁鸢心底。
她望着江信然那双坚定的眼眸,心头陡然一紧。
原来还有人,能够接受这样的她……
孟霁鸢眼眶泛起酸涩,她苍白的嘴唇直抖,竭力想从喉中逼出那个字——
倏地,海浪声中响起一声尖锐的汽笛声。
孟霁鸢猛地打了个寒颤,她转过头去,一道强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模糊间,她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走进。
孟霁鸢挣扎着撑开眼皮,江砚沉阴鸷晦涩的脸,闯进了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