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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稳婆不给白接生,所以给钱是必须的。
  可是钱都在沈梅身上,如今她被官府带走,什么时候能回来都还两说,现在哪有钱给稳婆。
  刘招娣抱着孩子,一脸为难的说道:“稳婆,钱都在我娘身上,等她一回来,我第一时间就给你送过去。”
  稳婆一听,立马就变了脸色,她倒不是信不过刘招娣,而是信不过沈梅。
  沈梅是什么样的人品,她再清楚不过了。
  杨春丫生第一胎的时候,也是她接生的,就因为生了个丫头片子,沈梅就倒打一耙,说是她把孙子给调换了。
  让她给刘家赔一个孙子不说,还耍赖不给钱。
  要不是她闹着要去报官,沈梅还不会罢休呢。
  “那不行,你娘什么品性我还是知道的,你们还是把钱给了吧。”
  稳婆精明着呢,知道过了今天,再想拿钱,可比登天还难。
  “可是……”
  刘招娣一脸为难,她洗衣服挣来的钱都交给沈梅了,就算有也不够。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在门外偷听的王月娥勾唇冷笑,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来,走了进去。
  “不就是一百文嘛,我帮她给。”
  王月娥故作豪爽的样子,把一百文放在了稳婆手里。
  看到一向抠抠搜搜的大伯母主动帮她们付钱,杨春丫和刘招娣面面相觑。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二人并未多想,再怎么说也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有困难的时候帮衬一下,倒也合乎情理。
  “大伯母,你放心,等我娘一回来,我就把钱还给你。”刘招娣向她保证道。
  王月娥闻言,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挥手道:“嗨,不就是钱嘛,不着急,我先送稳婆出去。”
  待王月娥和稳婆出去后,刘招娣这才将刚出生的女婴放在杨春丫身边。
  本该是高兴的时候,杨春丫却满脸愁容,她心心念念的儿子没有来,却又来了一个丫头。
  若是婆母知道她又生了女儿,会不会真的将她赶出去?
  刘招娣见她脸上无半点喜悦,刚要开口安慰两句,王月娥再次走了进来。
  她径直来到床边,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女婴,而后假惺惺的安慰道:“春丫,姑娘好,姑娘知道心疼人,若你婆母因为这事儿骂你,你就来找大伯母,我给你撑腰。”
  她嘴上虽然说着安慰的话,可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只要杨春丫生不出儿子来,沈梅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听到这话,尽管杨春丫的心里有多难受,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还要牵强的微笑道:“多谢大伯母……”
  “好了,那你就先好好养着,我就先回去了。”
  王月娥这么着急回去,就是想去给灵妹儿找婆家。
  只要把灵妹儿卖了,她刚才那一百文钱不就回来了?
  另一边,县衙大堂内,沈梅和李翠花跪在大堂中央,纵观整个县衙,呈非常规整的长方形,坐南朝北,方方正正。
  且各个房间之间环环相扣,屋檐都很宽,若遇雨雪天气,不用打伞顺着屋檐走个来回,保管身上不会淋上一滴雨水。
  高台上,桌案后,一身墨绿色官服的县官顾淮安冷眼扫视二人。
  “大人,请您为民妇做主啊,这个毒妇入户抢劫,还指使大儿子将我打伤,民妇委屈啊!”
  李翠花磕了一个头之后就开始呼天喊地起来,吵的沈梅皱起了眉。
  这个女人太会演戏,要不是她知道实情,真会被她骗了。
  闻言,顾淮安把目光从李翠花身上移到沈梅的脸上,见她一脸平静,丝毫不慌的样子,一愣。
  这妇人为何如此冷静,难道这案情有异?
  “大人……”
  见李翠花又要接着哀嚎,顾淮安眉头一皱,抓起惊堂木重重一拍。
  “啪!”
  “大堂之上勿要喧哗,本官问你再说话。”
  县官的威严谁也不敢招惹,李翠花纵使再蛮横无理,到了这里也只能老老实实的。
  顾淮安看向沈梅,淡淡问道:“本官问你,她告你入户抢劫,你可承认?”
  沈梅跪的笔直,就两个字:“不认。”
  李翠花一听就反驳道:“好你个毒妇,到了这里你还死不认罪,你可知……”
  “碰碰碰!”
  惊堂木被顾淮安拍的啪啪响:“肃静!”
  “你若再敢喧哗,本官先打你二十大板!”
  “别别别,我不说了。”李翠花终于知道怕了。
  顾淮安白了李翠花一眼,随即饶有兴致的看向沈梅,问道:“为何不认?”
  “民妇没做过怎么认?那银子本身就是民妇的,被她骗了去,请问大人,民妇拿回来何错之有?”
  沈梅表现的不卑不亢,并未被顾淮安的官威吓唬住。
  李翠花一听这话,立马又要反驳:“你……”
  顾淮安一个眼神瞪过来,她立马闭了嘴。
  “哦?你如何能证明那银子就是你的?”
  顾淮安来了兴趣,他从官多年,很难在这种乡野地区遇到还有不怕官的百姓。
  “那大人又怎么能确定那银子就是她李翠花的?”沈梅不答反问,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大胆,休得无礼!”
  一旁的师爷听到这话,立马呵斥沈梅目中无人。
  然而顾淮安并未表现出一丝不悦,反而多看了她两眼。
  难成想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有这等人。
  这一次,不等顾淮安发问,沈梅先发制人:“大人,您可听过一句话。”
  “哦?什么话?”
  “都说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大人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大人可还记得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曾是百姓?”
  此话一出,顾淮安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他想不到一介村妇,竟还能讲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来。
  而后他不禁发笑,差点就被李翠花牵着鼻子走了。
  “说得好,是本官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且听你说说。”
  闻言,沈梅便不再遮掩,直言道:“那十五两银子本是我丈夫的抚恤金,自他战场身亡,我就靠着这点钱养活四个孩子。
  而这李翠花她心狠啊,从民妇这里骗走了钱不说,竟然还倒打一耙,把民妇告了,试问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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