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程敬怀面上表情似乎僵了一瞬，随即眉头拧得更紧：“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军婚不是儿戏，你不要意气用事。”
慕栀晴冷笑一声：“意气用事？”
“我嫁给你之后，你有没有对我笑过一次？上下班你又有没有接我一次？”
“可你把周青青塞到我队里后，巡航回来就三天两头来看她，你有没有考虑半点我的感受？”
“最可笑的——程敬怀，你去问问，军区哪对夫妻结婚两年，丈夫不碰自己媳妇？这种守活寡的婚姻我坚守到了现在，我自己都想骂自己一句愚蠢！”
越听，程敬怀脸色越黑沉。
终于像忍无可忍打断：“我和周青青没有任何不妥的男女关系。”
慕栀晴却完全听不进去。
声音已经沙哑，她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满是疲惫：“如今我要被调去西北，我们之间连见面都会变得困难。”
“程敬怀，你放过我吧，如果我被逼疯了，我说不定会拖着周青青一起死。”
“慕栀晴！”
程敬怀上前一步，想要再次拉住人：“你如果不满意我们的相处，我们可以好好沟通，而不是威胁人。”
慕栀晴后退一步，现在和他多说一句，她都觉得累。
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只丢下一句：“今天下午四点，请你准时去政委办公室，我们必须离婚。”
程敬怀站在原地，凝着越来越远的女人，眸色暗了又暗。
……
下午四点。
慕栀晴带着签了字的离婚报告抵达政委办公室，程敬怀已经在那里等待。
见她来了，整个人站的更加笔挺。
自她进来后，他的目光就好像有话要说，但慕栀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冷漠的人变成慕栀晴，被无视的人成了程敬怀，他们的角色好像调了个头。
慕栀晴直接把离婚报告递给政委，政委扫了两人一眼，结果离婚报告压在桌上，开口就劝。9
“慕同志，夫妻之间闹矛盾可以调节，离婚还是要慎重啊……”
慕栀晴不知道程敬怀和政委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明明喜欢周青青为什么还不肯和她离婚。
但她现在也没兴趣知道原因，只想快刀斩乱麻。
“政委，是程上校亲自把我调到了千里之外，我这辈子甚至都没机会来海边看个海，这段婚姻实在没有存在的意义。”
“请您看在我爸妈的面上，盖章吧。”
程敬怀抿紧了唇，周身气压愈发的低。
慕栀晴爸妈是英雄烈士，她从来不拿他们说事。
现在她都这么说了，可见不是一时冲动，政委给了程敬怀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叹了口气同意了审批。
两人的婚姻关系就此结束。
慕栀晴当即搬出了家属院，住进了集体宿舍。
养好伤，她就要去别的军区报到了。
这期间，她刻意避开，一直没在和程敬怀见面。
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逝。
这天一大早，程敬怀竟破天荒主动找上门。
一进屋，他便将一份新的调令放在了慕栀晴的面前：“你的调令地有所改动，你不用去西北了。”
慕栀晴一愣，将调令接过，才发现她的档案落脚地从西北改到了沿海的军区。
而申请调动与担保人一项，是程敬怀的名字。
是他改了她的调职地。
看着面前新的调令，慕栀晴的手渐渐收紧。
她的心里根本没有感谢，只有讽刺。
“程上校真是好本事，居然能把我从西北调到沿海，那为什么不送佛送到西，直接让我留在海岛呢？”
没猜到，程敬怀竟还真的解释：“档案所的总负责人是我老师，我私下给他打过电话通融，但你的档案已经过了审核，没办法撤回，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更改地区。”
“在这个沿海军区，你还是能有机会看海。”
可慕栀晴却直接将调令丢回到了他的面前，面上嘲讽更深：“程上校不是一向铁面无私？竟然舍得为了我动用私交？”
程敬怀一僵，而慕栀晴面上的嘲讽已经化为了冷意：“我可不要你在这里假惺惺，也实在不想和你扯上一丁点关系。”
“这份调令，请你收回。”
冷漠的话，将程敬怀的好心践踏彻底。
他额头的青筋气得突突直跳，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就好像被堵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狼狈。
而慕栀晴也不在乎，正准备赶人，警务员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慕同志！你申请的最后一次巡航通过了！”
“三天后准时去海湾集合！”
慕栀晴暗淡的眼睛终于亮起来：“好！我一定及时赶到！”
程敬怀诧异：“巡舰？”
那边慕栀晴跟警务员道了谢，也没瞒着：“0831舰艇要被封存了，三天后是它最后一次巡航。”
“我的右手废了，无法成为驾驶员，这次申请跟随巡航，算是陪它最后一程，也算是圆最后一场航海梦。”
程敬怀下意识看向慕栀晴的右手，如今手上已经没有痕迹，但整个201军团的人都知道，她的手现在拿筷子都发抖。
要不是他非要她去一号瞭望塔查看，她的手就不会……
话堵在喉间，愧疚在心底尽数蔓延。
程敬怀望着她的脸，哑声开口：“抱歉。”
慕栀晴闻声偏了偏头。
她清亮的双眸倒映着他的影子，脸上明明挂着淡淡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冷意——
“抱歉已经没有意义，这次巡航完后我就会离开海岛，离开你。程敬怀，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