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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那段路,张妻骑着单车已在前面,唐荞想追来不及,忙大叫:“杨阿姨请等等。”
  张妻回头看到是她,瞅一眼转身继续走,唐荞急得不知怎么办好,耳边响起小奶音:“大姐你要这样叫!”
  唐荞大叫:“杨阿姨,是不是你的十块钱掉了。”
  掉漆严重的永久自行车停下,张妻一只脚踩地上,掏出自己的钱包检查。
  大姐抱着她气喘吁吁跑到面前,笑着打招呼:“杨阿姨好。”
  女人胖胖的,穿着列宁装越发像个球,狠瞪大姐一眼,头一偏就要骑车走人。
  “杨阿姨请等等我有话跟您说。”
  大姐也不明白了,女人怎么突然对她爱答不理,不是之前还从裤包里抓瓜子给她吃吗?
  但也不及想太多,一把抓住单车后座。
  女人拉长脸喝:“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放手!”
  心里骂:“我之前找你妈说郭思远和曹艳有问题,你妈一副我坚决信任我男人,请你别来我面前造谣的脸嘴,现在老娘也不想听你说。”
  唐米米急忙发心声:“大姐我之前教你那些都不能说了,你现在要这样说......”
  要这样说?是不是太过了?唐荞犹豫着,对方已打开她的手就要走,只得叫起来:“我妈要跟我爸离婚!”
  张妻已蹬起单车,听到这话“呼”又停下,下车将单车支愣起,左右看看,走近唐荞,狐疑道:“怎么说?”
  对方眼光像针一样,唐荞低下头,顺着小妹的指点道:“杨阿姨,我想请教一下您,如果我妈跟我爸离婚,她能不能分到房子?”
  已经考虑到这一步?张妻热情起来:“房子是公家的,你妈肯定分不到,但只要多分到钱,你妈可以自己租房子啊。”
  “可我爸说,我妈没工作,这么多年都是靠他工资养活,告到法院也不可能判给她多少钱。”
  “哦,你爸竟然这样说啊?”张妻又信了几分,眼珠转着,“他说的没错,但,如果过错方在你爸,那你妈想要多少赔偿就是多少了。”
  看唐荞“惊讶”看她,对方意味深长,“你既然能跟着我,为什么不跟着你爸?看看他除了和你妈外,还和什么女人在一起,闹起来你看他怕不怕?”
  唐荞恍然大悟,可又担忧:“无凭无据怎么闹?要是有台照相机照下来就好了。”
  张妻一笑:“照相机我给你找!”
  “谢谢杨阿姨!”唐荞眼睛亮了,又瞬间黯淡,“不行,相馆里那种相机我不会弄,再说拿着那么大的家伙去,也拍不到什么。”
  张妻又一笑:“嗨,我找给你的,包管小巧好弄,你放心好了。”
  两人说好细节,唐荞挥手送别张妻,已是一背脊冷汗,狠狠在妹妹脸上亲一口:“米米,今天多亏你了!”
  唐米米在大姐怀里回家,进门就惊着了。
  漂亮女人没在了,家里放了一堆东西,水果、肉、孩子衣服、布料,糖、还有一罐麦乳精,每一样都是紧俏物资。
  “别看了,不是咱家的。”唐桂兰推大女儿,“你快回机械厂上班。”
  唐荞走,唐桂兰用背篓装好东西,抱着唐米米出门,听心声她知道,这些都是谢静姝拿来的,母亲是要把东西还回谢家。
  出家属院没多远,后面传来声音:“唐婶。”
  回头一看,唐米米伊伊呀呀欢叫起来。
  是裴华。
  穿着很旧也很整洁的深蓝中山装,眉目冷峻,眼神深邃,少年老沉的样子,任谁都不能把他看成一个孩子。
  看来是等在这很久了。
  唐桂兰忙走到他面前:“你在就好。”她放下背篓,“你妈拿了这些东西来给我,我不收她就不走,现在你拿回去吧。跟你妈好好说说,以后别来我家了。”
  裴华平静道:“东西我可以拿回去,但唐婶,我妈的情况您也见到了,她是不会听我劝的,她还会来。”
  唐桂兰一下生气了,想说她再来我就不客气,就听后一句是,“只有一个人的劝她会听。”
  唐桂兰脱口问:“谁?”
  裴华指指孩子:“她。”
  唐桂兰抿唇:“她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劝你妈?”
  裴华仍不急不缓:“唐婶,今天您看到我妈是不是大变样?我不过说了句,只有穿上和大家一样的衣服,才能来见您女儿。”
  “想不到她真换上了,还剪了头发,这是以前我和外公怎么说她都不会听的。”
  女儿能有这样大的力量,做母亲的谁不会高兴?唐桂兰态度平和下来:“其实你妈来我家坐坐没问题,我就怕她硬要把米米抱走。”
  “唐婶您放心,我妈怕她不小心压着孩子,不敢把孩子从您身边抱走,您只要时不时地,抱着您女儿去我家坐坐,就行了。”长时间见不到孩子,他妈只怕要发狂。
  “可是。”唐桂兰仍犹豫。
  “您还有三个孩子,总有照顾不了这么小孩子的时候,可以抱去给我妈换换手,我妈以前做过国语老师,书法、唱歌、画画、讲故事样样精通。”
  唐桂兰听前面不以为然,听到后面想住了:“你等我想想。”
  “您慢慢想。”裴华拍了两下手,两个成年男人小跑过来,将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装在一个干净的蛇皮口袋里,裴华临走前道:
  “唐婶,您以后不必去榆树巷买东西,想要什么直接到小厂路89号买,报我的名字就行了。”
  看着少年远去背影,唐米米听到母亲震惊心声:“怎么,那两个男人明明比裴华大很多,竟然叫他裴哥?恭恭敬敬的,一点不像开玩笑。”
  “榆树巷是黑市,难道那什么小厂路89号,还能比黑市便宜?”
  真想告诉老妈,江湖地位从不以年龄大小论高低。
  想前世她大学毕业才开始奋斗,人家大佬八岁就已有一方水土,真是不服不行。
  这个大腿必须抱!
  想了想,唐桂兰去了供销社,她知道这个时点鲜货卖得差不多,剩下的边脚料都会便宜处理,难说还能捡到烂菜叶什么的,拿回来能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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