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没有回应,神婆笑着继续说:“这纹身,半旬之后褪去,寻常新娘子纹得都是青色,你家小狼王却点名让我给你纹成红色的。”
神婆话头顿了顿,手上动作却是迅速地,“不过,他挑的这种纹身,妙就妙在纹身平常是淡粉色的 ,甚至泛白,想要完全显出深红的颜色,除去热水沐浴时,就是靠自己……嗯……诸如染了风寒体温上升时才能露出来。”
“那小子刚才特意嘱咐我这些呢,你说,他什么用意?”
沈清棠愣了一下,方才他们之间的谈话她只听了个七七八八,完全没想到……琅斐竟然……
神婆勾着唇角笑了笑,又道:“还纹在这里,不是摆明了只有他自个儿能看吗?”
她眸中兴味与八卦十足:“这小子还让我悄悄在你脖子后点一颗小小的红色的点,说是得让别人能清楚的瞧见,表明你已经嫁人,他这点没告诉你吧?”
“怎样,小狼王是不是坏心得很?这圈地的行为可真幼稚。”
沈清棠虽然早就猜到琅斐意欲何为,但是从旁人的口中说出来,更是进一步印证了她的猜想。
神婆细细观察着纹身,似乎是在思考最后几笔该怎么描摹才好,她眼睛眯了眯,道:“你还没跟我说你到底喜不喜欢那小子呢。”
神婆很是精明:“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来纹身?还是因为不喜欢他,所以他对你做什么都无所谓?”
沈清棠笑了一下,似是无奈,她身体往后仰了些,衣襟领子微微散漫地敞开,满头乌发倾撒在软塌上,清秀的眉目中染着一抹倦怠。
“我也……不知道。”
她自嘲地笑了笑,道:“情爱说到底不过是看真心,真心难得,我不强求,不过是既来之则安之罢了。”
神婆纹完最后一笔,重新点上水烟筒,听闻沈清棠的话后忽然仰头笑出声,细而长的眼睛弯了又弯:“说的倒是真话。”
“不过真心是难得,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得不到?”
她潇洒地吐出嘴中的烟圈,一个一个圆形的雾弧飘荡在半空,神婆倚着柜子慵懒道:“左右我多说了无用。”
“况且,我再多说一句,怕不是门外那位会进来吃了我呦。”
“孤敬你为神婆,怎么会吃了你。”琅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营帐里的,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语气森然,“你都说了些什么坏话?吓着了王妃怎么办?”
神婆狡黠一笑,沉默地不回答,自顾自从桌面上捞了一个小瓶子,劈头盖脸就朝琅斐扔过去。
“纹完了,给你的王妃上药吧。”
琅斐对着神婆露出一个“赶紧走别碍事” 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掀开帘子用眼神示意。
已经看透一切的神婆淡然地翻个白眼,执着水烟枪,踢踏着步子离开。
营帐内点了熏香,是陈楠木的气息,混杂着神婆清凛的水烟气,熏得沈清棠迷迷糊糊,软榻前头支着白色的蚕纱帘子,琅斐踱步过去,抬手掀开梦幻的白帘。
沈清棠半撑着身子,一张小脸出水芙蓉一般,唇若涂丹,面若敷粉,微敞而略显凌乱的前襟遮不住精致的锁骨,锁骨末端明晃晃地缀着几朵小小的粉白色海棠花,显得白皙的皮肤更加白皙。
琅斐竟生生看愣了,丹凤眼微微睁大,无意识地舔了舔唇。
沈清棠涂了胭脂似的唇轻启,笑道:“你来了。”
神婆的营帐总是神神秘秘的,大白天地关着布窗,室内没有一丝明亮的光线,唯一的亮便是几盏摇曳的烛火。
昏暗的视线内,好像一切的声音都在悄然褪去,像是深夜海边无声无息的细小波浪。
现在仿佛只剩下沈清棠正在说话的唇,琅斐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着,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想要做的是什么。
他想亲一亲自己的王妃。
他还不曾吻过那张令人魂牵梦绕的唇。
琅斐握紧了拳头,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走到软榻旁坐下,拧开神婆给地药瓶子。
琅斐没说话,定定地瞧着沈清棠看,眸光微沉,暗色悄无声息的翻滚。
琅斐心猿意马地给沈清棠上了药,末了,他帮她拢起衣衫,喉咙再次轻划了下,墨绿的眸子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沈清棠早已红了脸,却也不多说些什么,直觉告诉她现在的琅斐很是危险,现在的他像是一匹亟待捕食猎物的狼,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自己,露出尖利的犬牙,将自己吞吃入腹。
她刻意地清了清嗓,从软塌上坐好,只是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神婆营帐地门帘子蓦地被人一把掀开,力气大到整个小布包摇摇欲坠。
沈清棠眉心蹙了蹙,琅斐同样,反应敏锐的他甚至噌的一声站起来,手上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匕首。
不等他迈出软榻前的纱布帘子,一道怒气冲冲地女声突兀地传来:“可算让我找到了,原来就是你这个狐媚子勾走了我的哥哥吗?”
“看我今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