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四月初二还有不到半旬的时间,正式成亲的日越近,两个人也就越忙,大大小小的琐碎事情琅斐都亲力亲为,生怕出了半点差错,为的就是能在那天给予沈清棠一个盛大的婚宴。
两人商量过该用哪地的习俗来举办婚事,到底是嫁入西北,沈清棠在大陈的时候参加过不少京市的婚事,这回到了西北,对当地婚事习俗倍感好奇。
不过在听了沈清棠说的陈朝的婚俗后,按照琅斐的意思,他强烈的要求大婚当晚要新娘子盖着红盖头,琅斐甚至撒着娇,还要让沈清棠同他喝交杯酒。
跟着沈清棠来西北的小桃子以及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嬷嬷也操碎了心,毕竟结婚是大事,她们的清棠又是远嫁,除了她们没有旁的跟沈清棠熟悉的人了 。
小桃子和嬷嬷都是爱操心的命,又情绪化,这几天这两个人都是一边给沈清棠添置东西,一边红着眼睛,颇为伤感地念叨着她怎么这么快就要嫁人了。
沈清棠有一回看到了,哭笑不得:“我已年岁二十有二,在陈朝算是晚的了。”
“再说,不管嫁没嫁人,你们现在不都还好好地跟在我身边么?”
“别哭啦,大喜的日子快到了。”
小桃子抹了抹泪,撇着嘴道:“那不一样,虽然西北王看起来比那个陈帝靠谱一点,但万一他日后若是欺负你,咱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怎么对付他?”
沈清棠愣了一下,失笑道:“……我相信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何况咱们都已经来了,没有退路。”
恰好这时侍卫将两人定制的婚服送了过来,虽然婚服是按照他们的身量缝制的,但以防万一,还是需要提前试穿一下,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沈清棠捧着正红色的衣服到屏风后试完了,定制的衣裳很贴合她的身材,穿着十分合身,她这身便不需要改了。
沈清棠脱下来,仔细收好,给小侍女,让她放好了。
她看了看另一套衣服,道:“殿下在另一座营帐内议事,约莫应该是结束了,我去喊他也来试一试合不合身。”
自从上次表白心意后,琅斐倒是没怎么闹她,毕竟他因为之前去大陈,积累的事务多了,这几天一直在处理这些繁琐的事情,每天能跟沈清棠在一起地时间有限,几乎只有每天晚上睡觉的那几个时辰,睁眼就被下属薅起来去议事的营帐议事,他整个人苦不堪言,得了空就跟沈清棠贴贴,晚上抱着人睡觉。
不过是规规矩矩地,一点也没有逾越,仿佛只有晚上抱着沈清棠睡觉,被奏折和无数臣子进谏摧残的憔悴面容才能重新有点精神。
没几步路,沈清棠到了议事的营帐外,琅斐说过她可以随便进入,在门口停驻了片刻后,她没让小厮通报,正要掀开帘子进去,忽然听到里边传来的不大不小的说话声。
里边的议论声似乎是同她有关,沈清棠蹙了蹙眉,停下迈出去的步子站在门口,一时之间也没人发现。
“王,您当初前往大陈,不是说好要去索要那三座城池吗?又不是抱着和亲的目的去的,如今却领回来一个大陈的女子,竟要同她结亲?”
那人的语气不善,句句都是质问:“王,恕微臣直言,关于西北族的后代,您不管西北血统的纯正了?”
“再云,先王在位时,对大陈的人可是厌恶至极,鲜少有和解的时候,您倒好,娶了大陈的女子,这不是打了先王的脸吗?”
“再说了,万一这女子是大陈派来的细作,那如何是好?您可千万别忘了她的身份呀,她可是陈朝丞相的女儿!”
沈清棠神色正了正,淡然地的待在原地,并没有打算离开,而是选择继续听下去。
营帐内,琅斐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单膝施礼跪着的人,说出的话夹杂着几分强行压下去的怒火:“表叔。”他冷笑一声,“孤以为你从城里的府上辛辛苦苦赶过来,是来祝福孤的。”
玉玛界还想说些什么,“王,臣都是忠言逆耳啊,这个外邦人哪里赶得上本帮人。”
“够了。”琅斐眯了眯眼睛,“到底谁是王?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
琅斐眼眸里锲着寒冰:“按照你的说法,孤是不是应该娶了你那私生女,玉竺?”
玉玛界被点名的心思,他心虚地摇了摇头:“不敢,小女她心悦王许久,毕竟她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若是王将她同时娶了,可以确保后代血缘的正统啊!”
一想到自己唆使玉竺那么久,玉竺都没能把琅斐拿下,玉玛界气得脸色如同猪肝,只觉得是这年轻的琅斐被美色迷了心窍,心道这小子还年轻,不懂事,于是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些,气势汹汹道:“王,还请您三思。”
“够了,”琅斐揉了揉眉心,眼底出现一点淡淡的青色,他略显疲惫地说:“什么血统不血统,有什么用?”
“孤也不在意她有没有什么二心,就算她有,现在的大陈也绝对不是孤的对手。”
他抬了抬眼睛,隐下眸中纷纷杂杂的情绪,“她不是那样的人。”
顿了顿,琅斐又道,眸中含着玉玛界读不懂的情绪:“你以为孤幼时是为了谁学的陈朝的官话?”
玉玛界愣了下,神色颇为复杂地看向高高坐在王位上的琅斐。
他没记错的话,琅斐在六七岁时贪玩,教唆了几个侍卫陪着他去大陈玩耍,先王和王妃找不到这混小子,快急疯了,哪承想这小子带着一身伤回来,手里握着一把饴糖,张口就说要学陈朝的官话。
难不成,琅斐在那时遇到的是现在的王妃?
玉玛界呆愣愣地,想要说的话停在了嘴边,琅斐既然已经认定一件事情,那不管他们这些臣子再说什么,都不能改变琅斐的心意。玉玛界放弃了。
站在门口的沈清棠同样呆愣住,一双清秀的杏眼透着疑惑。
原来她以前竟是与琅斐见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