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这么多天，江澈没有一刻不再后悔。
若是他能早些下定决心，温心言绝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都是他，不够坚定，没有勇气，眼睁睁看着她走向深渊。
他原谅不了自己。
江澈记得，当时温心言的化验结果等了一个星期。
那个星期他几乎是天天往化验科里跑，却还是觉得漫长得如过了一个世纪。
最后他终于拿到了那张化验单，可那样单薄的纸张，江澈却怎么也不敢翻开。
他在害怕，害怕结果不如人意，害怕他留不住温心言。
他从前说的有治愈的可能，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恶性的肿瘤就是癌症，治愈的可能千分之一。
脑部的癌症，连仅剩的千分之一都被夺去。
一旦确诊，温心言就真的被判了死刑。
僵持许久，江澈咬咬牙，还是翻开了结果。
没有意料之外的惊喜，命运还是没有放过温心言。
但出乎意料地，得知结果的温心言却很平静。
平静得宛如死海。
江澈极力安慰：“其实也没关系，能治好的，要相信世上有奇迹。”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可温心言却不以为然，只露了个惨淡的笑意。
“就算有奇迹又怎么样呢？”
“为了那所谓的奇迹把我的脑子凿开一个洞吗？”
“万一出点差错，我瞎了，聋了，失忆了，不能动了……”
她说着顿了顿。
“或者直接死了。”
短短几个字，却触动着江澈的神经。
他瞬间激动起来：“你何必要想得这么悲观？”
其实作为医生，形形色色的病人见得多了，他从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
治也好，不治也罢，他们的痛哭流涕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是个医生，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仅此而已。
并非他冷漠无情，只是蛮不讲理的医闹他见得太多，明哲保身而已。
但现在，看着温心言心死的模样，他却很想把她捞起来。
他近乎是有些迫切地开口：“你信我，我能治好你。”
可温心言却摇摇头。
“算了。”
她轻快说着，给自己判了死刑，拎着一大堆药就离开了。
形单影只，像是被全世界抛弃。
看着那单薄的背影，江澈伸了伸手，却又无力地落下。
他想着算了，却没想到给自己酿出无尽的悔意。
“言言，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了……”
江澈不住说着，却忽然愣住了。
温心言已经死了，连尸体是他亲自处理的。
看见尸体的一瞬间，他冲到一旁，吐了个天昏地暗。
从医这么多年，他见惯了形形色色的死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吐过。
这是第一次，因为躺在他面前的人是温心言。
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江澈立刻推开了面前的人。
“你是谁？”
温心言被推得一个趔趄，心里却乱得厉害。
她不知道是该先思考江澈为什么认出她，还是先想想江澈为什么叫自己言言。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自我介绍。
“我叫……安倩，是来面试院长助理的，这是我的简历。”
江澈接过简历，却看也没看，只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二十五六的年纪，很年轻，长相上有五分像温心言。
不是温心言，但却是他想要的人，甚至不用再包装。
江澈别过眼，按下眼底的失落：“你面试通过了，先回去吧，明天来上班。”
温心言犹豫着开口：“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江澈顿了顿，却仍不看他，声音很轻地传来。
“不犯法，没有生命危险，我明天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