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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枫起身,走向周五常。
  周五常顿时像个受惊的兔子一般,往后缩了缩。
  叶枫看向周五常,“周知县,你通知我来议事,究竟有何事要议?”
  周五常这才反应过来,何事要议?
  你自己不知道吗,就是来收拾你的。
  但现在没收拾住,回头本来想问问师爷。
  看到身后无人,这才想起,师爷还在门口趴着低声哀嚎。
  看着周五常闭口不言,叶枫缓缓说道,“没事是吧?”
  周五常赶紧点了点头,暗想赶紧送走这个瘟神,改天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再好好报昨日和今日之仇。
  “那好,你没事,我有事。”
  说罢,叶枫拿起惊堂木,狠狠一拍,“户房典吏陈运财何在?”
  陈运财这几天本来还沾沾自喜,打了驿站的人,新任驿丞,竟然还给自己送了一万两,过瘾啊。
  果然陈家族老说的没错,这些人都是贱皮子,对他越狠,他们越怕你。
  尤其是这些当官的,你只要不把他当回事,他就会把你当回事。
  看了周五常的表现,陈运财一阵鄙夷,内心更是得意,知县拿驿丞都没办法,自己却可以轻松拿捏。
  正想着美事,没想到惊堂木一拍,点到了自己头上。
  陈运财赶紧跪下,“小的在。”
  跪下之后,就有点后悔,赶紧站了起来,不服气地说,“叶驿丞,这里是望北城县衙,我是周知县的下属,不是你三十里铺驿站的下属。”
  叶枫嘴角挂笑,“我知道,但是这个月驿站的饷银怎么还没到?”
  陈运财由上到下缓缓地整了整衣服,“叶驿丞,虽然你是上官,但话也不能乱说,这个月的饷银,现场签字画押,已由驿兵赵六领回。”
  叶枫点了点头,“我怎么没见到?”
  陈运财没好气地说,“叶驿丞,这你该问赵六,而不是我。如果整个望北城的饷银发放,都要向您一样来问我,那我可忙不过来。恕小的说句不该说的,叶驿丞是不是自己放起来了,一时忘记在哪里了?”
  字里行间充满着影射之语,他根本不怕叶枫。
  县丞被打,后面自有说法,有叶枫后悔的时候。
  而且在望北城这一亩三分地,县衙六房典吏,只有吏房的典吏和自己没被知县收拾过,自然是有原因的。
  瞅着身边同僚羡慕的眼神,陈运财更加洋洋得意,知县没有压得住的人,被自己三言两语就给摆平了。
  也就是没机会,否则论治理能力,绝对比周五常强。
  叶枫一拍惊堂木,“巡检何在?”
  尉迟刀正等着看着叶枫出糗,没想到又转到自己这里了。
  他是懂规矩的人,不会和叶枫一样,胡搅蛮缠,只能应声,“巡检尉迟刀在。”
  没想到这个大汉就是巡检,“望北城县衙户房典吏陈运财,贪墨驿站饷银一万两,速去其家中查实,回来汇报。”
  尉迟刀一愣,他也是正九品,虽然没什么权利,在望北城也有百余号人马。
  但涉及驿站饷银此等大事,不能等闲视之,虽然不归他管,但能给知县制造麻烦,他倒是很乐意。
  如果追究起来,他这个巡检不闻不问,也够喝一壶的。
  尤其是驿站和巡检司,同属军卒,算是同一个体系。
  某种意义上讲,他和叶枫才是同一个阵营,只是这个叶驿丞有点奇葩。
  看了一眼周五常,见没有什么意见,转身离去。
  周五常轻咳了一声,“叶驿丞,虽然陈运财只是户房典吏,但也是本县手下,如果所查不实,本县定要到凉州府参你。”
  没有他的点头,尉迟刀也不会轻易搜查典吏,这次他终于找到了借口,如果真的没有证据,够叶枫喝一壶的。
  浑然没有发觉陈运财已经体弱筛糠,摇摇欲坠。
  打死陈运财也不会想到,家里的一万两银子会把自己埋了。
  他只是爱财而已,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现银,这几天,吃饭睡觉都是躺在银子堆里面。
  一直没有把现银存到钱庄。
  此刻,他已经六神无主,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沾沾自喜。
  县衙其他人,根本都没有注意到陈运财的异样,都在和周五常一样的心思,等着看叶枫的笑话。
  虽然未必能怎么样,但是恶心一下也好。
  很快,一万两银子就被搬到了公堂之上。
  陈运财直接瘫倒在地。
  周五常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一万两银子,气急败坏的指着陈运财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驿站的饷银,早已安排妥当,每个月扣上千两左右即可。
  七分进了周五常的口袋,县丞及主簿,还有户房的几个人分了剩下的三分。
  这也是江湖规矩。
  但现在直接克扣一个月的饷银,而且闹到了大堂之上,坏了江湖规矩,这是大忌。
  陈运财早已失了心智,不断地喃喃自语,“我是冤枉的,这是他送给我的。”
  众人只当是没听到,送给你?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七品驿丞需要给你一个不入流的典吏送礼,关键还是一万两银子。
  谁信啊。
  此时,已经没人去看陈运财了,就这一万两,足够抄家砍头。
  尉迟刀最是痛恨贪墨军饷行为,直接抽出腰间佩刀,朝着知县周五常一拱手,“周知县,证据确凿,我建议直接就地正法,明正典刑。”
  事到如今,还能再说什么,但周五常身为知县,不可能连给自己干活的人,也不管不问。
  虽然这个陈运财,自己也不喜欢,但这可是望北城县衙,他是望北城知县。
  周五常正想开口,谁知叶枫突然站了起来。
  “慢。”
  “尉迟巡检,陈运财贪墨的是三十里铺驿站的饷银,还是交给我亲自审理吧。”
  尉迟刀皱了皱眉,叶枫有点太不识趣了,你一个驿丞,虽然是七品,但也仅仅是一个驿站的主官。
  现在手伸得太长,没有好果子吃,这个县衙之内,别看知县周五常一副怂包样,这未必不是一种掩饰。
  据他所知,公堂之内,能办了七品驿丞的最少有三个人,只是没有撕破脸而已。
  这个叶驿丞虽然有点神神叨叨,但还蛮对他胃口,正想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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