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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入夏天,天气也越来越热。
鹿桑桑离开医院后,直接去了公司。
人事部。
在离职单上签下名字,一切手续就完成了。
鹿桑桑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隔着人事往外走,却在经过休息室时,看到了段敬怀。
微敞的门里,露出他棱角分明的侧颜,还是那么惹人爱鹿。
一旁人事瞧见她的异样,顺着看到段敬怀时,开口问:“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
鹿桑桑回过神,摇了摇头:“不了。”
她和段敬怀之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再见面,也是徒添烦躁。
鹿桑桑径自走进电梯,按下了一层。
随着电梯门徐徐关上,休息室的门倏然打开,段敬怀从中走出。
他一眼就透过没关上的电梯门,看到了鹿桑桑。
对视间,门隙越来越窄,最后隔绝了面容。
走廊里。
段敬怀看向一旁的人事,状似无意问:“鹿桑桑来过?”
人事在一旁回答:“嗯,她来办离职,手续都走完了。”
想到刚刚那个对视,段敬怀再度问:“她刚刚……看到我了?”
人事和助理相视一眼,都有些奇怪。
最后人事点了点头:“看到了。我问她要不要和你打个招呼,她拒绝了。”
拒绝了。
段敬怀下意识皱起了眉。
这时,助理开口提醒:“段老师,我们该出发去机场了。”
段敬怀回过神,没再说什么。
另一边。
鹿桑桑回到家,脑海里还是刚刚和段敬怀隔着电梯门的那一眼对视。
虽然说了要放弃,但哪有那么容易。
她站在玄关,环顾了这个自己住了很久的房子,最终只是收拾了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之后买了一张飞往“加拿大”的机票。
曾经她和段敬怀约定好了要去那儿看极光,现在他去不了了,自己一个人去应该也是一样的吧……4
12个小时后。
鹿桑桑踩在了加拿大的土地上。
不同的肤色,样貌,语种,一切都和前二十多年完全陌生的生活,她却久违的感觉到轻松。
时间一天天过的很快。
转眼半个月,鹿桑桑走遍了加拿大的每一寸土地,来到最后一个地方——道森城,一个看极光的好地方。
民宿里。
鹿桑桑脱掉厚重的棉服,露出来的身体单薄又消瘦,好像风吹就会倒。
她就着冰冷的水灌下三倍剂量的止痛药,才觉得骨头缝里叫嚣的疼缓解了些。
这些日子来,她的病越来越重,有时候醒过来,鼻子,唇边都是干涸的血,鹿桑桑自己都怀疑会不会有一天她就这么在梦境里离开。
“今晚可能看到极光。”
想起民宿老板的话,鹿桑桑没有像往常一样缩进被子里睡,强打着精神数着时间过。
看一眼极光,用来做她和段敬怀彻彻底底的终结。
然而天不遂人愿。
鹿桑桑没等到极光,却等来了病发。
刚被止痛药驱逐的疼去而复返,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嗟磨着全身。
鹿桑桑受不住,无力的咳了起来。
鲜红的血从嘴唇涌出来,透过指缝砸落在地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鲜红……
她有些害怕,摸过手机想要联系人。
可在翻遍列表后,才后知后觉:没有任何人。
离职后,鹿桑桑便将列表里的人清空了大半,最后只剩下了院长妈妈,沈斯臣,以及……段敬怀。
她不想院长妈妈担心,也不想招惹沈斯臣,而段敬怀……她不敢打扰。
最后,鹿桑桑默默按灭了手机屏,摸过一旁的药瓶,将苦涩的药片干咽下去。
随后继续望向窗外。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抹北极光……
另一边,德国柏林。
段敬怀正在做造型,准备参加今晚的电影节颁奖典礼。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黎吟一身晚礼服走进来。
透过化妆镜,她看着闭目休憩的男人,轻声开口:“马上就要登上国际领奖台,感觉如何?”
段敬怀睁开眼:“没感觉。”
黎吟有些诧异,但只当他是紧张,走上前想要抱他。
可手臂刚搭在男人肩上就被挥开。
段敬怀神色冷淡:“我们分开吧。”
黎吟一怔,不敢相信:“敬怀,你……”
段敬怀却没给她问的机会,直接起身走了出去,任凭黎吟在身后如何呼喊都没停下。
铺着厚重红毯的走廊里。
段敬怀刷着微博,视线扫过大多许愿他拿奖的粉丝言论,定格在“鹿桑桑”这个名字上。
不知为何,最近自己总是时不时的想起她,甚至昨晚还梦见了两个人小时候的画面。
鬼使神差的,段敬怀翻出了鹿桑桑的联系方式,想要拨过去。
然而,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手机。
此时,道森城。
鹿桑桑躺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只觉得好累好累。
沉寂中,她全身上下蔓延的痛越来越真切,喉咙也开始充血,呼吸急促,眼皮也越来越沉……
这二十多年的经历在脑海中走马灯般一一闪过,每一帧都是段敬怀。
鹿桑桑勉强自己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
她用力眨着眼,恍惚间,好像看到窗外的夜空中弥漫起一丝丝五彩斑斓的光,那么美,那么梦幻……
鹿桑桑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想要去触碰,却只握了个空。
手,无力的砸落回地毯,却碰到了手机屏幕上那串电话号码——
此时,柏林电影节颁奖现场。
随着满空彩带飘下,以及台下震耳欲聋的掌声。
段敬怀拿着‘最佳男主角’的奖杯走下台,突然感觉手机振动。
他顺手挂断,才发现是鹿桑桑打来的。
后半夜,回到酒店的段敬怀沉默了许久后,决定将电话打回去。
谁知那熟悉的号码率先打了回来,他紧绷的心情得以喘息。
刚接通,他就听到里面传来的陌生女音:“您好,这里是加拿大道森城医院,二十分钟前患者鹿桑桑被送到我院,抢救无效死亡。”
“经查,她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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