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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长乐怕他不信,连忙走到窗前推开窗,指着院墙边上的晾衣绳说:“你看,我衣服都晾外边儿了。”
  孟久安将信将疑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晾衣绳上竟然真的晾了满满当当一长串衣服,自己刚才进来的急,也没往那个方向瞧。
  原来她真没说谎,那倒是自己冤枉她了。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既然错了就要认错,孟久安郑重地道歉,丝毫不会强要面子而糊弄过去。
  听他生硬的道歉,余长乐莞尔一笑:“行吧,我不告自取,你又把我推倒在地,咱们就算扯平了。”
  其实余长乐长得不丑,只是胖了些,甚至五官都很精致,只是因为又懒又贪吃,外加不爱收拾,脸上时常都是油腻腻的感觉,今天洗了澡,整张脸白白净净胖乎乎的,看上去竟有几分可爱。
  孟久安赶紧挪开眼,试图将心里升起的奇怪念头摇走,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往日里万人嫌的余长乐竟时不时看着有些顺眼。
  他想起自己从部队赶回来的正事,又变了脸色。
  “你跳堰塘了?”
  老王到操场来给他报信,说他媳妇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跳进了堰塘里,他当场脸黑得就差点没忍住。
  这还是老王媳妇怕出事,赶紧跑来告诉老王,让老王叫孟久安赶紧回家看看。
  听他提起这事,自觉丢人的余长乐圆脸一红,矢口否认道:“不是跳,是不小心掉进去了!”
  想起原主的所作所为,余长乐只觉得自己上辈子没丢过的脸都在这一天丢尽了,不过就是跟人吵架,吵不过怎么还能跳堰塘呢,死都死得这么憋屈。
  要不是她穿过来了,原主就是死,都得背上一个偷钱的罪名。
  换做是她,那被骂得要跳堰塘的必须是冤枉她的人啊!
  孟久安听了忍不住冷笑,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这番说辞。
  不过他也不打算再追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他已经受够了余长乐层出不穷的惹事生非,这个包办婚姻他是离定了!
  原来余父曾在山里救过孟父的命,那个年代家家都穷,孟父想不到其他感谢余家的办法,便主动提出同余家结娃娃亲,来表达自己最诚挚的谢意。
  作为独子,大余长乐三岁的孟久安在刚会下河摸鱼的年纪就被安排了亲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孟老汉和余老汉又相继离世,这件明显与新婚姻制度背道而驰的娃娃亲也被人抛在脑后。
  谁知那一日十五岁的余长乐竟自己找上门来,哭着吵着要嫁给已经从军去的孟久安。
  孟家只剩老娘和妹妹,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哪里经得住余长乐日日去哭闹,村里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指指点点,唾沫星子都能把两人给淹死,他老娘又羞又急一下便急病在了床上。
  孟久安得了消息赶回老家,老娘老泪纵横地拉着他的手,声泪俱下地说对不住他,却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当年孟父确实结下过这门娃娃亲。
  在封建闭塞的山村,他若是悔婚,他老娘的脊梁骨都得被村里人戳穿,更别提还有个没出嫁的妹妹。
  那时他还没有让家人随军的条件,看着老娘在病床上痛苦自责的模样,他一狠心便把这门婚事应了下来。
  两人没扯证,但自那以后余长乐便以孟家媳妇自居,也算是照顾了孟家老娘两年。
  原本看在这两年她对老娘的照顾上,孟久安也打算履行承诺,一有条件就接她到家属院来领证结婚。
  谁知两年不见,这余长乐也不知本就是这幅奸懒馋滑的性子,还是从山沟里出来被迷了眼,做的事一天比一天过分,惹的祸也越来越大。
  孟久安在心里是忍了又忍,自然不可能给她什么好脸色看,余长乐却因此又拿出她在乡下泼妇哭街那一套,天天在院里嚎得人尽皆知。
  孟久安不胜其扰,更是能不回这个家就不回,躲在部队里图个清静。
  可今天居然差点闹出了人命,那就绝不能再拖下去了……
  余长乐看他脸色铁青,以为他因为自己跳堰塘丢了脸在生气,想了想开口说道:“是我让你丢脸了,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就算......就算要离婚,我也同意,不过,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先找个工作,安tຊ顿下来,咱们就去办离婚。”
  这半年两人吵吵闹闹,余长乐记忆里都是知道的,在她看来,离婚也是迟早的事,不如趁今天孟久安还给她道歉的机会,为自己多争取一点适应的时间。
  孟久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这女人居然主动向自己提离婚了?还说她同意?
  他紧盯着余长乐清澈的双眼,试图从中看清她是不是又安了什么坏心思。
  余长乐明白他定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又抬起手做出发誓状:“我保证,明天开始我就去找工作,绝不食言。”
  看着从没这么认真的余长乐,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从孟久安心里升起,他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冷淡地应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完,不再多看余长乐一眼,转身出了门,只是那关门的声响比平时大了些。
  余长乐这才松了口气坐下来,总算是应付了过去,还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些时间,接下来她得好好想想,自己要如何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不只是追求温饱,她还要过上好日子才不枉这一番机遇。
  八十年代,是转型的年代,是充满机遇的年代,她努力回忆着八十年代在历史长河中闪光的点点滴滴,她要做一个淘金者,淘尽时代浪潮中每一颗能被她抓住的金子!
  正想得入神,忽然窗前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一个声音冷冰冰道:“把窗户关上。”
  她被吓了一激灵,定睛看去,原来是刚出门的孟久安。
  她有些疑惑地走过去:“为啥?天气热,开窗通风挺好。”
  孟久安拧着眉头,飞快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眼,转过脸:“这几天部队集训,我晚上都不回来,你把门窗锁好。”
  余长乐越发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孟久安给她汇报过行程,每次都是原主缠着追问,他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不过此时此刻,他的身份还是自己的便宜老公,说的话也没啥毛病,余长乐便乖巧地点头应下。
  “知道了,你走吧!”
  孟久安脸色一黑,听她那口气,像是巴不得自己赶紧走一样。
  他捏紧了拳头,转身大步往院外走去,忽然身后传来余长乐的呼喊。
  “等一等!”
  看吧,他就知道,余长乐哪有这么好应付的时候。
  他嘴角不自觉松了松,这才像她平时的样子,每次孟久安离家,她都要找各种理由纠缠半天,他对此不胜其烦。
  可今日被叫住,孟久安没察觉竟有一丝欢喜从心里悄悄溢出来。
  他转过头,还是板着一张脸,声音里却比平时多了一分柔软:“还有什么事?”
  “那个,能不能借我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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