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槿游一本正经地给她布置了今天的篇幅,随手拿了个粉黛的糕子,竟然也怡然自得地吃上了。妄言在一旁看着,越发觉得自家主子‘浮化’了……
阿浮看着卫槿游这般吃着糕点,有些出神。
青云和粉黛见状赶紧笑嘻嘻地拉着妄言退出了房间。
“嗯?怎么了?”卫槿游嚼着糕点问她。在她面前,他也是愈发地没有之前端起架子的做派了。
阿浮扑哧一笑,向前够着问:“怎样?好吃么~”
卫槿游瞬间有点儿不自在,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脑门,让她回去坐好,小慌张地说:“尚可果腹。”
阿浮噘着嘴,揉了揉脑门:“怎么,你早上没吃吗?”
“没吃。”卫槿游淡然说了句,然后就点了点她的纸:“开始写吧,写完,下午再出去带你转一圈。”
阿浮瞬间兴致勃勃,把那些尴尬情绪抛诸脑后:“哇!真的啊!马上写!卫先生!”
卫槿游看着她那般高兴的模样,浅然一笑。
院里,他们仨个人坐在凉亭里,日常地嗑瓜子。
“你主子怎么亲自过来了?”青云跷着二郎腿,问着对面的妄言。
妄言嘿嘿一笑:“主儿早饭都没吃,今儿个本想早晨等阿浮姑娘来了之后带她出去的,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便心急得很,这就亲自过来看看情况。”
青云和粉黛对视一眼,这不有戏么!
粉黛好似看到了八卦一般,挑了一下眉,附和的说道:“之前还觉得卫公子是个冷淡的主儿,就等着看哪天给我们主儿扔出来呢,如今看来,倒也是个温柔的人呢。”
“我也好奇,主儿感觉被阿浮姑娘带偏了一样。自从阿浮姑娘日日过来之后,我看我主儿笑容都多了。”妄言说。
青云笑笑:“那你主儿这会儿还没吃东西,要不要我准备些吃的送去?”
“先等等吧,我听主儿的意思要带阿浮姑娘出去转转呢,刚才他不是也吃了糕点,等他安排再说吧。”妄言说。
“如此也好~”青云甚是满意地说。
妄言隔了一会儿,又问:“我俩刚到院里,就听你们主儿说‘不想去’,是不愿意来我们院了吗?”
粉黛摆摆手:“哪有的事儿,做不过是不爱写了,这都连上了七日,也该休息了,就闹了点儿小情绪罢了。”
妄言点头:“我们主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打算今儿个带阿浮姑娘出去玩的。”
青云咧着嘴笑,仿佛磕到了糖:“还是卫公子心细,懂女孩子心~”
“哪有,主儿平日里也不这般近人的。”妄言喃喃。他还傻乎乎的,也是一个大直男,不比青云和粉黛懂这各种心情。
粉黛嗑着瓜子:“那这就对喽~”
……
坐在阿浮对面的卫槿游,一直是看书的状态的,而他手里的书,也一直都是各种兵书。
阿浮一边写,一边用眼睛瞟着他。她来回蘸墨之间,便忍不住地开口问:“那日你说不走仕途,我听说,男子十六岁便可做事,那你是要去从军吗?”
卫槿游翻了一页,没有看她,依旧看着书说:“应该是的。”
“那是不是就像话本说的那般,奔赴沙场,生死两茫茫了。”阿浮问。
卫槿游挑眉:“你这是在哪儿看的话本子?”
“萋萋姐姐为了让我喜欢读书,多多认识字,便给了我好多她的话本子看,这要偷偷地,不要告诉别人~”阿浮害羞低声喃喃地说。
卫槿游笑了笑:“不会像话本子那般悲壮。话本子写的是普通的人参军。我不是上沙场,而是在总账大营开始,有可能是将军的左右参谋或者卫士干起。入营便是有头衔的,好歹,我也不是那么普通的人。”
阿浮停下笔,担心地问:“那你会上战场吗?也会危险的吗?”
“嗯……会的吧,若是有战争,肯定也会去前线的,就是没有普通人那么危险,但是沙场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生死有命罢了。”卫槿游淡淡地说。
“那为何你不能走仕途?非要走这么危险的路?”阿浮听后,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卫槿游被她问得也是无形看书了,但是他不敢看阿浮的眼睛,只能硬着头皮盯着书不去看她,他没有说话,想了一下。自己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左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要不要告诉她呢。不过,他只是过了一下脑子而已,下一秒便有了决定。
他抬头,看着她回答:“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过关于我的事情。我是十岁就在胡太傅府上的,之前在王都,今年搬来的燕都。我是当朝宰相之子,相府只有一个大夫人,没有侧夫人,也没有妾室。”他抿了一下唇,有点儿难言,阿浮看着他,之前也听凌哥哥提起过一嘴,不过具体的不太明白。但是她看出来了他的为难,于是便插话说:“若是不方便说,不说也可,是我问得多了些。”
卫槿游无奈地笑了一下:“也不是什么不方便的,大家大概也都知道了的事儿。我不是大夫人所生,相府一共有七个子女,我是最小的那个。我小娘是江南人士,我父亲有次下江南为朝廷采办农桑的时候遇到了我小娘,我小娘是卖唱之人,身为贱籍,父亲流连几次后,便有了我。小娘是自身契,就是不卖身的贱籍,自从跟了父亲,父亲便给她赎了身,带在身边,回了王都之后便安排在了府中。奈何大夫人善妒,不容父亲娶妾室,几次害我小娘不成,让我小娘终究是生了我。”
阿浮同情地看着他,原来,这么优越的身份,宰相小儿子,竟然也有如此不能言明的身世。
卫槿游合上书籍,他眉目之中此刻流淌着戾气,眉头也是紧锁,他看向窗外,冷笑一声继续说:“可是她终究不能留着我小娘,来了一招去母留子,让我小娘二选一。我小娘生完我之后,便服毒自尽了。等父亲回来的时候,小娘的尸首已经被抬出了府。不过还好父亲挂念,我小娘能在庙上立了个牌位,入了个妾室族谱。我被记在了大夫人名下,苟延残喘得过了十年,便直接被扔到了胡太傅府上。十岁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些事儿,我就一直以为我是大夫人的孩子,只不过是不受待见罢了。出府之后,偶尔有次机会去了庙上,见到了小娘的贴身嬷嬷,才知道大夫人的狠绝,结合这么多年多听多见,便也就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