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策一脸焦急地抱住她,随即吩咐道:“去请薛大夫,所有暗卫守好春山居,不得其他人出入。”
雪地上踩满了大大小小的脚印,还没平静下来的晋王府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短短五声竹哨,就耗尽了萧音尘的全部气力。
回想起前世在宫门口的时候,她拼尽性命也只能勉强吹响一声。
她大口地喘着气,躺在裴长策怀里久久说不出话来。“老王他……没有必要在死后害我。”
裴长策的心情有些烦躁,从她手里拿过竹簪放在床头。
哦不,现在应该称呼它为竹哨。
“我没有怀疑老王的意思,但是吹响此哨是以消耗内力为代价,其中暗藏玄机,本王不得不防备着,且等等吧。”裴长策刚扶着她躺下,薛小白就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她假装用白白胖胖的手指遮住眼睛,嘴里神神叨叨地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说完她才装模作样地躲到屏风后面,羞得萧音尘连忙缩进被子里,只是手指紧紧地拽着裴长策的袖子。
裴长策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方才的哨声你可听见了?”
小家伙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从袖子里拉出来一方手帕,“啥呀?小爷刚刚在药阁给晓九看伤,没听见。”
似乎是嫌弃裴长策坐在床上碍事,用屁股把他往旁边顶了顶,“去去。”
三根手指刚搭上她的脉搏,薛小白脸上的笑意骤然收回,“不是!?半个时辰前不是好好的吗?晋王你是不是欺负我尘哥了!”
“内力消耗殆尽,身体虚弱成这样。”她不满地瞪着裴长策。
裴长策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没有心思计较她的失礼,“可有不妥?”
萧音尘用左手拍了拍薛小白的肩膀,“跟阿策无关,你只管看病。”
“哼!”薛小白用鼻孔对着裴长策,“最好如此,不然我毒死你。”
几根手指不断地在她的手腕上跳动,薛小白摇头晃脑地给出诊断结果,“问题不大,只是身体亏空而已,好好调养几天就行了。”
萧音尘比较了解她,“辛苦你了,在京城中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跟我们提。”
薛小白很是受用,“尘哥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去写方子抓药。”
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离开春山居,裴长策复又拾起柜台上的哨簪,“本王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东西。”
萧音尘心中一紧,“那可就巧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当初我以为它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竹簪,盘头发用的,谁知道居然藏得这么深。”
“这种暗哨,顶多就召唤几个人出来吧?”萧音尘歪着头说。
裴长策屈指在哨簪上弹了一下,摇头道:“我不知道,等等看吧。”
风平浪静的临安城像是被剥落了伪装,无数强者露出凝重之色。
暗哨五响,潜龙出世。
无数隐居街巷的世外高人都拿起雪藏多年的武器,寻着哨响的地方而去。
就算心中有疑,他们依然步伐坚定地朝着晋王府走去。
这一幕与前世萧音尘吹响哨簪后的场景有些相似。
虽是同一人吹响哨簪。tຊ
但是……
时间不同。
地点不同。
就连赶往晋王府的隐世高人们的态度都不一样。
前世他们闻哨而起,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就算有,也只有淡淡的悲伤。
是对逝去的人的缅怀。
但这次不一样,众人脸上齐齐带上一抹恭敬。
对,就是恭敬。
白雪压枝,几个戴着斗笠的江湖人不动声色地压低帽檐,低头错开行人的目光。
这股涌动的暗流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因为赶来的人身份各异,谁能想到他们是去同一个地方?
随着周围街巷聚集的人变多,晋王府的暗卫终于发现不对劲。
附近的人增多了!
一个暗卫见势不对,连忙去后院禀报。“主子,京城各部传来消息,有几位大人离开了府邸。原因不明,目的不明。”
“王府周围聚拢了很多奇怪的人。”
萧音尘先发制人地问:“大概多少人?”
“这个……属下不知。”暗卫表示很为难。
等暗卫退下,萧音尘和裴长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
萧音尘掀开暖和的被子,“阿策,我的预感可能是对的。”
裴长策按住她的双脚,“你做什么?你身上还带着伤。”
她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无缘无故把人叫来,本就唐突了他们,如今敌我未知,总不能把他们一直晾在外面。”
裴长策知道拦不住她,“你要出去?”
“阿策帮我穿鞋吧。”萧音尘避开他的话,小脚在他面前晃了晃。
“好。”裴长策单膝跪在地上,拿起旁边的鞋子给她穿上。
等在晋王府附近的人没有任何不耐烦,各自观察了正门紧闭的王府。他们同时在猜想,究竟是何人吹响了暗哨。
而且还一连吹响五声。
若单是一两声,他们也不会这般好奇。
就在他们各怀心思的时候,一个用碎布条绑着头发,穿着蓝色布衣的妇女朝着晋王府走去。
同为一门,牵一发而动全身。
紧接着——是一位温文儒雅,玉树临风的教书先生。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穿着白色道袍的中年男子。
就在他们走到王府门口时,纹丝不动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身材婀娜的萧音尘穿着月白色冬裙,身上披着白狐大氅。小蛮腰上系着一对白龙玉佩,下面点缀着红色的珍珠宝石。头发简单地盘在头顶,用哨簪固定住,别无其他的装饰。
未施粉黛,萧音尘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病态的白。
内力耗尽,再加上失血过多了。
裴长策穿着深蓝色的大褂,不怒自威的气势全折在萧音尘手里。
他小心地搀扶着萧音尘,生怕她再磕着碰着。
裴长策看着来势浩大的人群,冰冷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个穿着道袍的男子身上,“国师,呵~”
面对战神遮云蔽日的威压,三人表面上没有任何不适,他们用灼灼的眼神盯着萧音尘头上的哨簪。
最先开口的是那个手握七星剑的妇女,“萧王妃,可否进门一叙?”
萧王妃,这个陌生的称呼很有意思。
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