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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景淮走后,天色已经近乎昏暗,季桐平复了下心情,整理了下衣服才从院子里进去,小姑娘像是有预感,在她进门的时候扑过去,撒娇要妈咪抱。
  季桐刚刚被男人握红的手还隐约泛着疼,但对于女儿的要求她从未拒绝过,将她抱起,手腕处刺疼了一下,皱眉忍住。
  杳杳趴在她肩上后就不说话,季桐顺着她的后背,上下轻抚着。
  小丫头自小就有个习惯,只要有心事了就开始不说话,季桐抱着她坐到沙发上,轻声询问她怎么了。
  小丫头说话声音怏怏的:“妈咪,我看到小猪佩奇有爸爸,杳杳的爸爸呢?”
  一提起那两个字,季桐脑子里就想起男人刚刚对她做的事,嘴唇还隐隐泛着麻。
  “有妈咪在不好吗,妈咪会一直陪着杳杳。”
  季杳从她身上起来,双手环着她的脖子,四目相对:“好呀,但是杳杳觉得如果有爸爸那就更好啦。”
  说完小脑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凑到季桐耳边声音极小地说:“其实杳杳觉得那个叔叔也很好,还会给我爱吃的糖果。”
  祁晰么。
  以前没有发现,现在杳杳一天天长大,渴望的东西也比从前多了,见到一个对她的人她都能这样想,自己又该该如何回答她。
  “那妈咪答应杳杳以后一定会找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而且那个人能像喜欢妈咪一样喜欢杳杳,好不好?”
  “好。”小孩子心情来的快去的也快,瞬间被哄好了。
  “妈咪的嘴巴怎么红红的?”
  听到这话,季桐腾出一只手,手指抚上,越想越生气,碍于孩子在,脸上没有显现情绪。
  “没事,妈咪就是喝水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
  “那我呼一呼就不痛了。”
  季弘这两天出差,韩如晚上带着孩子一起睡,季桐难得熬夜处理工作上的一些事。
  南城深夜的时间,季桐开着暖色灯坐在桌前,一身棉麻的灰色长裙睡衣,长发用夹子固定住,两颊散落几缕,五官小巧精致,鼻梁上戴了副眼睛,没什么度数,主要是防蓝光,护眼。
  电脑上全是绘制的旗袍草图,还没有上色,但是能隐约看出来成品将会有多惊艳。
  电脑上显示着微信的登录界面,聊天框一显示,第一个就是秦枝,季桐点进去,将最新的图片消息点开放大。
  一幅上色的成品图展现眼前,旗袍被秦枝上了水蓝色,给人一种淡然温柔的感觉。
  季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果然当初她没看错人,说来也巧,秦枝当初来应聘的时候没有像前面应聘的那些人一样提各种条件,而且她说话也唯唯诺诺地,一脸怕人的样子,季桐当初纯属是合眼缘才决定雇佣她,没想到她是一块璞玉。
  作为美术生,秦枝有特殊的色彩力,对整体的色彩处理能力非常强,理解也很到位,上出来的颜色一眼便能戳进她的内心。
  季桐抬手打字:下摆的地方多一些晕染可能会更好,看上去会更有层次感,麻烦你了,阿枝。
  秦枝也回复很快:还没睡吗,国内现在应该很晚了?
  季桐:孩子跟我妈一起呢,我难得熬个夜处理一下稿子,国内的工作室已经在装修了。
  下一秒,视频电话打进来,季桐点击接通,秦枝的脸立刻出现。
  “季桐姐,你好美。”
  季桐轻笑一声,秦枝跟她一样168的身高,偏偏是那种软糯甜美的长相,倒是有些反差。
  “阿枝,你将手上所有上了色的成稿都发给我,我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到时我一并再将细节发给你,刚刚那一稿先改,刚好是南城这边的单子,我明天早上起来再看。”
  南城,季桐姐就是南城人,秦枝启声应下接着说了声晚安。
  南城的订单,还真是缘分。
  眉间略显倦色,关了电脑后上床,手机被搁置一旁,她的手机微信消息跟电脑不同步,现在打开才发现多了许多未读的红点。
  最新的一条是白晓,视线下移,然后顿住。
  手指点开,一张大的微笑表情呈现眼前,季桐差点手机都拿不稳,温景淮就为了这个,还特意跑来她家。
  越想越生气,十指飞快地打字。
  温景淮坐在书房的电脑前,发梢还透着水气,身上是黑色的丝绸睡衣,手机平整地放着,上面呈现一张笑脸表情的聊天页面,简短的聊天,收到的自始至终就三个消息。
  瞥眼看去,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脸色更加阴沉。
  季桐本想将编辑好的点击发送,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本想删除却手快点了发送,反应过来又迅速撤回,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温景淮还是眼快地看到了她发过来的消息:温总吃错了药就该去医院。
  温景淮转手一个电话打过去,季桐还在回白晓的消息,深夜被这铃声吓得一颤,看到来电显示后,更是面无表情地挂断。
  对方依旧不停打来,一股她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季桐最终接通,脸上却没什么好脸色,语气也带了些情绪:“温总,很晚了,您有何贵干?”
  “我要是不一直打,你是不是根本不接?”
  “明知故问。”
  听到答案,温景淮一声不吭。
  “没什么事挂了。”
  温景淮开口,声音极低:“等等。”
  季桐手一顿。
  “那个男人不适合你。”
  从离开季家后,他心绪烦躁,那画面总是不经意出现在他脑子里,甚至忍不住去想她在别的男人怀里的样子,双眼含情看着别人。
  季桐被他这句话整得一头雾水,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温景淮,我听不懂你的话,还有我请你不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今天的事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在南城见了面就当陌生人。”
  电话挂断,季桐将手机页面下拉,打开静音模式,便放在一旁不再去管。
  温景淮拿着手机的手上青筋尽显,双眸幽深,脸色冷得如深冬般。
  陌生人,原来她心里是这样想的。
第2tຊ2章 解
  第二日周末早早地起来,洗漱完又坐到电脑面前。
  季桐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她了,以前的她总似跟随别人的脚步,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可现在的她有了重心,有自己想保护的人想做的事。
  温景淮对她来说已经是过去式。
  秦枝的效率高,季桐打开电脑就收到秦枝发来的两个文件,一一点开,第一个是那件水蓝色旗袍,后面文件里则是所有上了色的成稿。
  季桐将第一张图片放大,再次确定所有的细节,低饱和的蓝,清新优雅,旗袍上的提花是她自己设计的兰花图案,绝对是独一无二。
  确认无误后找到订单信息,按照上面的邮件地址发过去。
  她只负责设计,最后发给客人的时候会附上一些建议,至于成衣做出来是什么样子,她也不清楚。
  当初法国那边也有不少顾客最后穿着成衣过来,法国人也喜欢国内的文化风情,配上她们异国风情的长相跟丰满的身材,穿上旗袍别有一番韵味,因此不少回头客,工作室也渐渐被熟知。
  那边的人讲究仪式感,生活也是慢节奏,季桐在那里生活多年收获了不少灵感。
  第二个文件里面的图片比较多,大概十来张的样子,季桐粗略看了一下,不尽相同的颜色,有些图的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是不同的颜色,近似色跟互补色很多,若不是学过一些色感,还真区分不出来。
  只看了第一张图片,只有上了颜色后,配上旗袍整体来看才能发现有些细节上的问题,秦枝上色的这件墨绿色旗袍,盘口处点缀的是翡翠绿,都是绿色元素,这样搭配起来不显得突兀,反而恰到好处。
  季桐用笔圈出了袖口处的问题,颜色方面不需要修改,就是图案上需要更加突出些,这样连着胸前一片的图案才更加明显完整。
  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缝,接着钻出来一个圆圆的脑袋,扎着可爱的两个揪,季桐早就发现了动静,却没有转头去看。
  小姑娘蹑手蹑脚靠近她,仗着身高优势从下面钻到季桐面前,露着牙对她笑。
  季桐最后将编辑好的图片点击保存,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双手插着小姑娘的咯吱窝将她提到自己腿上。
  “妈咪,有没有想杳杳呀?”
  “当然想我家小宝贝了。”
  两人打闹一会,季桐带着她下楼吃早餐,她自己这么多年也有吃早饭的习惯,之前落下的胃病也没怎么发作过。
  直到白晓给她打来电话,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接听,电话那头声音有些不对劲,季桐将粥递给韩如,接着她起身到外面的院子里。
  白晓出去找工作,没有一家公司用她,后面她也发现了不对劲,直到在一家公司的楼梯间听到经理跟面试官的对话,才明白是他家老头子搞的鬼,真是煞费苦心。
  季桐知道她的难处,想也不想转过去五十万。
  白晓没拒绝,毕竟现在吃喝都是问题,卡也被停了。
  “实在不行,住我家,刚好帮我带孩子,我给你开工资。”
  白晓听完笑了,笑完之后却是无比冷静:“不管我住哪,他有一百种手段对付我,但我就是不妥协,我妈都死了多少年了,我对那个家早就没什么牵挂了。”
  “他不是喜欢那个人的儿子么,最好遗产都别给我留,我膈应。”
  季桐知道她心里的苦,父亲再娶,那个女人还带了个孩子,她表面有多潇洒活泼,内里就有多脆弱敏感,这么多年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她都见过,庆幸自己在她身边。
  “晓晓,我在呢,别怕。”
  一如当年白晓在法国陪她一样。
  *
  温景淮将沈念泱送到沈陆那里,沈陆今天已经回了国,连夜回来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孩子在客厅看电视,两人坐在一楼院子里说话,一别数日,沈陆下巴的胡子冒出来一茬,却没有刮,眼中透着异样的红。
  说话也有些颓迷:“有烟吗?”
  温景淮冷冷看他一眼:“没有。”
  沈陆两手分别放在腿上,低着头,往日的放荡不羁沈公子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也是稀奇。
  温景淮继而拿出一个银色打火机把玩着,单手打开,又合上,金属声十分明显。
  沈陆忽然转头看了眼客厅又转过来,声音沙哑:“我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治疗不及时送过去的时候就没什么呼吸了,后面也没抢救得过来。”
  温景淮最后一次打开打火机的盖子,却没合上。
  “暂时不让泱泱知道她父母出事的消息,等到遗体从国外送回来再告诉她。”
  确实,对才这个年纪的她来说有些残忍。
  “幕后之人查出来没有?”
  沈陆无奈摇头:“当地发生暴乱本来就多,那些人无组织无纪律,从何查起,但我觉得这事肯定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总会查清楚,小姑娘这边看紧些。”温景淮出口提醒。
  “一定,她父母算是老来得子,就留下了她,我绝不会让她再有什么意外,先前让你照顾着她,多谢了,改天给你送两瓶酒。”
  温景淮合上金属盖子,算是回应。
  季桐开车去找白晓,出门没有带着杳杳,小丫头偏要缠着,当时心里想着白晓的事有些烦闷,说了她几句,委屈得哭了,韩如在家哄着。
  铂宫的房间里,白晓穿着睡衣,双手抱膝缩在沙发上,地上是散落一地的设计图。
  季桐弯腰一张张给她捡起来,再根据她下面的日期给她放好,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沙发上,手里拿了个毯子给白晓披上。
  感受到暖意,白晓动了动身子,坐久了,有些麻。
  手机放在前面的矮脚桌上,季桐也不知道安慰些什么,只好先陪她坐着。
  忽然,白晓手机屏幕亮起,铃声入耳,季桐掀眼看了眼备注:慕清宴。转头再去看白晓,依旧没有反应。
  直到声音停止,屏幕的亮光才渐渐熄灭。
  “呵,换了个人来,还是我最讨厌的人,他可真是会恶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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