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言,她嫁给许淮安只不过是因为那门定下的婚约,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听从那婚约的安排。
前世她被谢氏教导的木讷愚钝,根本不知道情为何物,也不知道男女之情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嫁给许淮安了,就要给他生儿育女,还要帮他管理府上庶务,一切都要对他言听计从,因为谢氏对她说,夫君就是她的天。
前世她便是这般听话,兢兢业业的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为他们荣宁侯府任劳任怨,却落得一个那般凄惨的下场。
所以这一世她若是不想重蹈覆辙,就要守好自己的本心。
许淮安喜欢谁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今世只想做一个刽子手,把前世欺辱她的人都送进地狱。
既然许淮安想和陈娆在一起,那就成全他们。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就让两人这辈子锁死,反正最后都是要下地狱的。
温念卿握着雪芙的小手,笑道:“所以说,世子他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我们不必管,人活一世已经够累的了,何必还去管那些不值当的事情来浪费自己的情绪和精力。”
“我们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只要自己过得舒心就行,不用管他人做什么,世间事物皆有因果轮回,恶有恶报,善有善终。”
经她这么一说,雪芙觉得自惭形秽:“没想到世子夫人这般通透,倒是奴婢庸人自扰了,确实应该像世子夫人这般看开些。”
雪芙本来还替温念卿难受,但听完温念卿的话,心里也放宽了,觉得世子夫人不喜欢世子挺好,省得为情所困,整天为了世子失去了自我。
她知道有些后宅的女人一颗心都扑在了男人身上,生生把自己熬成了一个怨妇。
世子夫人能够在感情上活得清醒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温念卿慢慢穿过长廊,看着飘落廊边的白雪,对雪芙轻语:“你切记好,凡事皆有因果,一切唯心所造。”tຊ
雪芙认真记在心里,知道这话是佛家禅语,“看来世子夫人对佛家之道很有参悟。”
温念卿笑而不语。
以前她根本不懂这些,也不相信什么轮回之道,但她现在她信了。
百因必有果,那些人欠下的孽,总归都是要还给她的。
......
翌日清晨,温念卿一早就被雪芙叫醒了,今日成婚第一天,她需要去给许老夫人和府上长辈敬茶。
雪芙知道温念卿喜欢素净的颜色,便帮她换了一身乳白色的散花如意云烟裙,裙摆上面绣着清雅的梅花,上身搭着苏绣月华锦袄,周身的气质雅丽又不张扬。
温念卿坐在妆奁前,雪芙帮她绾着发髻,趁机聊起了昨晚陈娆的事情。
雪芙一早就打听到了霞月阁那边的消息:“那位表小姐昨晚撞墙后不是昏过去了吗,府医来检查后说没性命问题,让多休息休息就恢复过来了,昨晚世子一晚上都在她身边守着。”
若是以前,雪芙说起许淮安守在陈娆身边这事定是满脸怒容,为温念卿鸣不平,但昨晚得知温念卿对许淮安一点也不在乎后,雪芙说起这事心平气和。
反正世子夫人都说了,犯不着为那些不值当的事情生气,她现在心里也看开了。
对于陈娆的事情,温念卿已经猜到是这种结果了。
陈娆定不会真的以死明志,她撞墙的时候也没用什么力气,就把额头上磕掉了一层皮,以此来博取许淮安的心软。
陈娆还没如愿的当上许淮安的世子夫人,她怎能舍得就这么死了。
“哪个男人呢?”温念卿问。
“听闻被世子给悄悄处置了。”
温念卿想着许淮安肯定会出手,为了护着陈娆的清白,他必须得把那男人给解决了。
只是她一直疑惑的是这男人怎么会出现在陈娆的床上?
陈娆肯定不会玩自掘坟墓的戏码。
这一世的发展轨迹有很大的偏差,让温念卿还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雪芙想起一事,又道:“奴婢还听说,西厢苑的那位首辅大人昨晚也回来了,他也算是荣宁侯府的长辈,世子夫人一会儿还得给他敬杯茶呢。”
温念卿眼里轻怔,脑子里浮现了一道手持佛珠的白色身影,还恍惚忆起他满手血腥杀人的场面。
她垂眸隐下眼里的思绪,低喃道:“他不是去蜀州了吗,听闻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怎么昨晚就回来了?”
雪芙也疑惑的摇摇头:“奴婢也好奇,估计是蜀州那边事情办完就回来了。”
温念卿想起前世,她最怕的就是南璟。
虽然南璟只比她大了十二岁,但因为是许淮安的小叔叔,她便一直跟着许淮安叫他小叔叔。
因为她知道南璟不像表面那样圣洁,也不像世人说的那般悲天悯人,所以心里一直怕他。
当年许老爷子还在世时,和她祖父交情甚好,两家时常来往,她偶尔来侯府玩儿过几次。
有一次在侯府玩耍的时候,她无意中摸到了西厢苑,看见了让她一生阴影的画面。
她看见南璟在杀人,又把那人的手脚砍断,把他的皮剥了,动作行云流水,脸上从始至终都是波澜不惊的。
那时候的南璟十七岁,她才五岁。
南璟那时候刚从灵光寺修行还俗,他杀人的时候,旁边的案桌上还放着一串紫檀佛珠,是他现在经常戴的那串。
因为这件事她认识了南璟,回去后做了几天的梦魇。
之后她跟南璟也接触过几次,因为见过他杀人的模样,所以每次见南璟时她都是小心翼翼的叫声“小叔叔,”然后就害怕的低着脑袋不敢看他了。
她总怕南璟会把她的皮也给剥了。
温念卿的思绪正游离时,落葵捧着一个托盘进了屋子,托盘上放着一个锦盒,还有一个红布盖着的东西。
雪芙瞥了眼落葵,看她的脸消肿大半,比昨晚好多了,想来是黄嬷嬷没少费心思。
雪芙又一眼注意到了落葵头上的一支镂花百金蝴蝶簪,眼神瞬间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