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发作得很快,韩珏失力般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血,自她身下流出,沾满了毛毯。
“啊!”
她惨烈吼叫着,撕心裂肺。
四皇子眸色深沉几分,对我吩咐道:“拉则,照顾好她。”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地上都是红色的血,我无措地抱住韩珏,感受着她身上的冷意。
我看向摔落在地面上药碗和草药渣,一时间惊愕住。
那是——
令女子终生不孕的绝嗣草!
四皇子让韩珏服下的,竟然是如此烈性的药!
我无法想象,此刻的韩珏是有多疼,才一直在颤抖。
草原的天,渐渐黑下去。
冷冽的风,从门帘外刮进毡帐。
韩珏靠在我怀中,任由我帮她清理血迹。
“拉则,你们草原不喜欢小孩吗?”她突然哑声问我。
我的手一顿,不知该如何回应。
“中原人喜欢吗?”我反问。
韩珏苍白的脸色浮现一丝笑意:“我们中原每家每户只要有小孩出生,都会挂灯笼分糖果,街坊邻里来道喜。”
“尤其是京城,只要有孩子出生,我父皇都会命人送去长命锁,寓意健康百岁。”
她像是陷入了很久前的过去,神情流露出怀念与怅然。
“父皇曾对我说,珏儿以后若是有了孩子,他要给我的孩子亲手雕刻一个长命锁。”
“可现在,我见不到父皇,也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我听着她的话,心仿佛被揪起。
韩珏来了我们草原,这辈子都无缘和她父皇再重逢了。2
而她,这一生也再无法有自己的孩子了……
这些天,韩珏日日卧在床榻上。
她会吃一些中原菜,跟我讲一些中原的故事,还有她小时候的种种。
但四皇子每次来看她,她都冷冰冰的装睡,不愿和他说一句话。
四皇子知道她是故意如此,却也不发脾气,只是叮嘱我照顾好她。
直到战旗高挂,号角声响。
鲜卑和大汉,又要打仗了。
出征前夕。
四皇子来了毡帐,不顾在装睡的韩珏,直接脱了亵裤狠狠要了她。
韩珏挣扎得异常猛烈,在四皇子肩膀上留下一道道抓痕和咬痕。
“韩珏,打完这最后一仗,我带你回可汗大本营。”
四皇子驰骋在女人身上,床榻咯吱作响。
我没听到韩珏的回应,只能隐隐听见她的啜泣声。
半宿折腾,四皇子穿衣离开。
他连夜换上铠甲,翻身上铁骑,携着十五万大军朝中原策马而去。
我走到韩珏身侧伺候,发现她睁着空洞的眼麻木看着床幔,一动不动。
若不是胸脯还在起伏,我定会以为她死在了四皇子身下。
半月过去。
前线便传来捷报,四皇子带着拓跋铁骑闯进京城,血洗皇宫。
大汉,亡了。
部落里的人欢呼雀跃,唯有韩珏脸色如死般平寂。
她沉默地在毡帐内站了许久,直到账内烛火摇曳,她换上了辛子兰生前的红衣。
随即转身看向我:“拉则,我好看吗?”
我轻轻点头。
韩珏本是羸弱的山茶花,然而穿了这身大红束身锦服后,像是添上了一抹铿锵玫瑰般的艳丽色彩。
“如今大汉国已灭,我这个和亲公主已毫无意义,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韩珏朝我走来,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拉则,放我自由吧。”
我抬眼看着她那张苍白至极,不复往日明媚的脸。
心中有挣扎,亦有不忍。
韩珏最擅长蛊惑人心了。
从前我明明不喜欢她,但在日日的相处下,我发现她从未把我当奴隶看过。
亦不像部落里的其他主子,不高兴时便会随意抽打奴隶,甚至殴打至死。
韩珏,她更像是把我当成……姐妹。
一个与她同病相怜,不得自由的朋友。
我知道放她离开,是一件极有风险的事。
但还是点了头,回握住了她的手:“我要和你一起走。”
韩珏在鲜卑死了,我身为奴隶得给她陪葬。
而我跟她一起离开,说不定能在夹缝中求生。
韩珏的黑眸浓郁几分,给了我一个白色玉佩:“好。”
大雪纷飞,草地结起了冰霜。
趁着部落众人欢庆贺喜之际,我与韩珏偷偷去马棚牵了两匹白马,离开穹庐之地。
我们翻身上马,一前一后奔于草原上。
我看着韩珏在马背上驰骋的背影,和飞扬的黑发,只觉惊叹。
原来,弱不经风的山茶花也会骑马。
我们刚翻过一座山丘,一道冷箭便划破天际携着杀意从后方射来!
“韩妃,小心!”我连忙大喊。
嗖的一声,冷箭与我擦身而过,一箭穿透了韩珏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