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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三日后,庄锦还没有来得及迎来张家村和李家村来犯。
  县城就来了人传话,传话的人是个中年男人,长得贼眉鼠眼的。
  说是县老爷召集平安县所有村长开会。
  当时庄锦就是一怔。
  她这是要去见仇家了呀!
  那个狗官,准没好事。
  宋知县和土匪勾结的密信,庄锦最后还是在士兵离开那日交给了凌亦寒。
  想来,宋知县这个老货,也没几日蹦头了。
  不过人家目前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庄锦也不好违背。
  只得不情不愿地赶着牛车,跟着来传话的人去往县衙。
  庄锦在后面慢悠悠地赶着牛车,传话的中年男人在前面骑着匹老马。
  庄锦不情愿去,路上走得极慢。
  男人心急,催了几次。
  可每次催完庄锦以后,他身下的老马就闹事。
  不是尥蹶子,就是不听命令地跑到一边去啃树皮。
  有两次还给他摔了下去,也幸亏这马老的厉害,没多大力气。
  他才能安然无恙!
  三番五次之后,这传话的中年男人心里就犯了嘀咕。
  以为自己撞了邪。
  再也不敢催庄锦了!
  没人催,庄锦就更不着急了。
  半路还借口去如厕,绕到旁边山坡后消失了一会儿。
  庄锦回来之后,眼睛就亮晶晶的,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坏笑。
  男人见了,就觉得这小姑娘没憋啥好屁,咋看咋觉得诡异。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嗐!
  小姑娘长得挺好看,就是有点邪门!
  要不是来之前师爷叮嘱,陈家村是头肥羊,他早就撒丫子跑了!
  等庄锦赶到县衙的时候,县衙里已经密密麻麻一众人。
  目光扫去,大半清一色不是头发花白就是秃顶的老头。
  其中老仇人张家村的村长张永旺,和李家村的村长李墨水都在。
  衙门大堂内乌泱泱一片人,宋知县还没有到。
  庄锦进来,那些老家伙都斜着眼睛看她,嘀嘀咕咕的。
  年轻点的村长们倒是没说什么。
  庄锦也不在意,寻了个地方,打开自己带来的折叠小马札就坐了下去。
  她以为自己会是最后一个到的,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来得比她还晚。
  她刚坐稳,就见门口冲进来一个人,气喘吁吁,浑身上下湿得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脚下还丢了一只鞋!
  一进门说了句:“诸位不好意思,我们村穷,没有牛车,来晚了!”
  庄锦嘴角抽了抽,这家伙是跑着来的?
  说完,这人就往角落里走,正好站到了庄锦旁边。
  这就是刘家村新上任的村长刘大妹。
  不要误会,这个刘大妹不是女的,而是个妥妥的男的,还是个长相斯文白净的少年郎。
  据说是原刘家村村长刘大锤的儿子。
  小时候长得像个女娃,又体弱,就起了个这名。
  刘大锤死后,就由他的这个儿子刘大妹担任了村长。
  刘大妹是刘家村唯一的秀才,穷乡僻壤的地,能读书的都少,更何况是秀才了。
  本该是让人高看一眼的身份,这刘大妹却因为这个男女不辨的名字没少受人嘲笑。
  要说那刘大锤,死的也算是憋屈。
  就是在蝗灾过后,活活自己怄气给自己气死的。
  思绪到这,庄锦不由得撇了眼前方正襟危坐的张永旺。
  心里啧啧感叹!
  那刘大锤要是有人家张永旺那点气量,也不至于活活气死。
  张家村同样遭受了蝗灾,她还把张永旺的棺材本给偷了个精光。
  这张永旺无非也就是吐了个血,抓光了头发,成了个秃顶罢了!
  片刻功夫。
  宋知县在师爷和主簿的簇拥下,挺着个大肚子走了进来。
  “咳咳------大家安静!县大人有话要说!”开口的是师爷。
  这自诩的大人物出场,往往都有个嘴替,眼前的师爷狗腿似的献媚嘴脸,一看就是这嘴替的角儿。
  不过在场的人,还是很给面子的,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是咱那知县大人自诩身高,摆起了官威。
  就见他朝着师爷挑了挑眉,那意思是说,你来替本官说!
  就听师爷又清了清嗓子,道:“蝗灾过后,咱们县的百姓生活困苦,流民更是与日俱增,知县大人深感心痛。”
  说着,师爷还装模作样地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一旁的知县更是低着头耸动起肩膀,不明就里的还以为这位县太爷哭了呢!
  庄锦撇了撇嘴,不用听都知道,这就是场鸿门宴。
  只不过没有酒菜!
  空着肚子来,空着肚子走的那种!
  “不过,现在流民太多,大人想帮却也因自身力量太微薄,力不从心。”
  “就想着,这平安县也是大家的。”
  “那就由各位村长带头,为咱们平安县那些流民尽点薄力,大家一起渡过难关!”
  “所以知县大人决定,由每个村里拿出一千两银子,来救助那些流民。”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衙堂内顿时炸了锅。
  一个个都苦哈哈地皱着脸。
  一千两啊!
  甭说一千两,就是一百两他们也没有啊!
  把他们全村卖了也不值一千两啊!
  平安县一共五十一个村,一个村一千两,五十一个村那就是五万一千两。
  这宋知县分明是抢劫!
  还是明着抢!
  众人心中都气得不行!
  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愣是没人敢先站出来,当那个出头鸟。
  庄锦不站出来,那是压根是把宋知县这话当个屁放了的。
  一千两?
  一个铜板她都没打算给!
  反正,这狗官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就算朝廷不办他!
  她庄锦也要办了他!
  其他村的村长不出头,那纯粹是不想做第一个得罪顶头上司的人。
  在那吭哧瘪肚装孙子呢!
  可人总有例外。
  就见一个斯文清俊的少年郎,赤着一只脚从众人身后挤了出来。
  “大人,我,我们村穷,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刘大妹怯怯弱弱上前。
  “不怕大人笑话,小的打小到大就没见过那么多银子。”
  话说到这,刘大妹白皙的脸上突然染上了抹红晕。
  带着点窘态和迟疑地道:“我------我这里有两铜板,要不------要不先给大人?”
  “这,这还是村民得知大人召见,担心误了时辰,又疼惜小的体弱,大家伙特意筹集的,原本是让小的拿这俩铜板雇个牛车来县衙的,小的舍不得花,一路跑跑走走,才省下的俩铜板!”
  宋知县面色青紫,只觉得喉咙里堵了一团棉花,憋的他难受。
  “不用了,这俩铜板-----你好是留着回去租个牛车吧。”宋知县磨着牙从嘴里硬挤出一句话。
  刘大妹一脸的无辜又无奈:“不,还是给知县大人吧,刚刚在县城我打听过了,两铜板不够租牛车的。”
  说着,刘大妹把自己那只赤脚往前伸了伸,伸到保证能让宋知县看得到的角度。
  “额------不好意思啊!为了省下俩铜板,鞋跑丢了!”
  宋知县气得脸都绿了!
  “那你便留着买双鞋吧!”
  特么的!
  谁稀罕你这两铜板了!
  他要不是被上面那位逼急了。
  老子还不屑和你们这些泥腿子说话呢!
  一个个的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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