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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妻的画逐渐成灰,我心尖最后一点柔软也冷硬成冰:“池清月,终有一天,你会为今日所为付出代价。”
寒凉的月光照在她脸上,眼底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
一闪而过,好似是我的错觉。
池清月走出书房时,侍女仍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外。
她抬头看了眼簌簌飞落的雪花,轻声吩咐侍女:“给世子煮碗姜汤,不要说是我吩咐的。”
侍女微愣一瞬,应声下去了。
她眼底关切爱护翻涌。
我却忍不住嗤笑:“现在想起来讨好念儿,是怕他将来承袭了爵位把你赶出府?”
池清月置若罔闻,穿过我回了她的院子。
我被迫飘在她身后,进了她的院落。
进门时,我眉头紧皱。
院子还算干净,但竹树枯死,石水枯竭。
就连屋内也只有一桌一椅,竟然连个像样的妆台都没有!
我恨毒了她当初下药勾引的手段。
大婚当日,便流连花楼彻夜未归。
成亲后更是纳了一房又一房小妾,任由她们仗着我的宠爱肆意欺辱她。
她当上了侯府夫人,却也沦为了满京城的笑柄。
我不仅不会给她分毫的爱,更不会让她好过半分。
我还警告她:“进了侯府最好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算计,本侯必定让你家破人亡!”
是以。
我很少踏进她的院落,不知她的日子竟过的如此……
狼狈破败,不堪入目。
我心里有些不适,想要说些什么。
却见池清月从墙上取出一把落满了灰的青鸾弓,反复擦拭又仔细为弓上弦。
我心中不适荡然无存,冷冷嗤笑:“原来你还记得自己的出身将门?”
记忆中,她的心思只在内宅的阴损手段上。
我取进来的小妾,不是被她发卖出府,就是被她折磨地自请离开。
以至于多年来。
我膝下只有江念一个孩子!
这叫我怎么不恨!?
而且,我从未见她拈弓搭箭。
我见过会拈弓搭箭的女子只有我的亡妻,她英姿勃发,是我此生唯一爱的女人……
沉思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
一青衫罗裙的女子闯入院内,正是我最宠爱的妾室——陆婉。
她此刻眼眶通红,忍着泪大声质问池清月:“侯爷他当真殉国了?”
见到她,我心底的阴霾消散些许。
当初陆婉在青楼走投无路之际,是我亲自为她赎的身。
纳她进府后,又极尽宠爱。
她更是事事以我为先,从不忤逆半句,爱我至极。
想必她定会为我真心流泪。
我飘上前,想告诉陆婉,我在这。
陆婉却因为没得到池清月的答案哭嚎起来:“所以是真的?侯爷当真战死了?”
“我不信!侯爷怎么会舍得抛下我,他不会死的!”
她神情哀痛,我心生不忍,连忙上前抱住她,像以前一样哄她:“是舍不得抛下你……”
只是话音未落。
池清月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既如此爱慕侯爷,那就你去济阳收敛他的尸骨罢,也全了侯爷对你的恩情。”
陆婉脸色一白,连忙后退两步:“我、我不去……夫人明知战场刀剑无眼,连侯爷都殒命在那,我去岂非送死?”
这转变突如其来。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羞恼呵斥池池清月:“你明知陆婉只是一介弱女子,又何必为难她?”
池清月轻嗤一声,眼底尽是讽刺。
陆婉一哽,旋即不服气反问:“夫人何必只为难我一人,你问问府上可有一人敢前往?”
话音一落,外面那些跟着陆婉来的族亲皆眼神闪躲埋低了头。
我看在眼里,心中悲恨交织。
往日侯府荣耀靠我一人维系,府中众人皆以我为主,如今却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
真是人走茶凉……
然而一片死寂中,有人倏然开了口,却是池清月。
“好,你们都不愿,那便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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