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之上,陆珩视线紧随着沈锦婳的身影,然而在看到阵型的变化后,登时变了脸色。
他不可置信地探出身去仔细观察,这些排兵的阵型,每一处都有道卦的影子,且处处杀机,阴毒至极。
北疆背后的布阵之人,定然是熟识道法之人。
晋阳城下,随着这一声号令,战局再度变化,方才沈锦婳撕开的杀口竟隐隐有了包围之势。
“沈锦婳,你就是太自信,我说过,今日必是你的死期!”
然而沈锦婳在这种惊变的战况下却愈发激入,周身的肃杀冷意让人压迫到退避三舍,所有被她近身的人都被一枪挑落。
阿古泰终于变了脸色:“沈锦婳,你这个疯子,你不怕死吗!?”
沈锦婳浑身浴血,却仍带着张狂的笑意:“怕死?我若怕了死,那才真是死期将至!”
她持枪刺开阵列中央,直战到虎口崩裂,却仍稳稳握住长枪。
明明是沈锦婳被重重围困的局面,阿古泰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笑意尽褪。
沈锦婳一把长缨枪孤身一人单枪直入,生猛地将队列阵型生生穿透。
她身后死死跟随的,是全权信赖于她的楚家军。
一时之间,战况胶着,阿古泰后背生出一股冷汗,随即自他身后缓缓步出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披风之下的人附耳说了什么。
阿古泰脸上遂露出了一丝冷笑,抬起手臂:“收兵!”
晋阳城,再一次守了下来。
城墙之上,陆珩骤然松了一口气,心里感到一阵的后怕。
此时的天忽然转冷,又下起了飘然大雪,冷风裹挟着战场之上的血腥之气直灌肺腑。
陆珩紧攥着雪氅领口的指节用力到发白,感到那股久不发作的寒毒隐隐又有了再起的征兆……
云止眉心紧蹙,满是心惊地为沈锦婳处理伤口。
“那阵法虽诡异但定然并非不可解,你又何必以身犯险呢?”
沈锦婳额间冷汗密布,却一句‘疼’都没喊。
“我此举便是要让阿古泰明白,自负轻敌要付出的代价。”
“他此番不成,下一次必定更加疯狂,但我就是要让他怕。”
沈锦婳眸中神彩熠熠:“只有他怕,才会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云止看着她,渐渐露出了然的神情。
沈锦婳是天生的将才,晋国有此良将,何愁天下不平?
“好了,大将军,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来为你换药。”
沈锦婳顺从地点了点头。
云止走后,沈锦婳独坐在案边回想今日阿古泰所用的阵型,不禁感到有些惊奇。
往年数度与他交手,阵法都未像如今这般缜密而杀机四伏。
她直觉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恰在此时,陆珩推门走进,将画好的阵法图纸递给沈锦婳。
“北疆军所用的阵型我已熟记于此,希望对你能有些用处。”
陆珩眉心不自觉地微蹙,似是忧思甚重。
沈锦婳接过图纸,低头翻看了几眼,顿时心弦一紧。
她当时身在战阵内尚不觉如何,但现在看到陆珩绘制的阵型图才惊觉若自己当时有一丝退缩的惧意便是必死无疑。
陆珩神色凝重,垂在袖袍中的手纵使紧攥成拳,也抵不住心底升起的寒意。
“这些阵型无论如何变化,竟皆将你的位置困在了八卦奇术中的……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