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昭的身子往后退了退。
死亡不能完全消除恐惧，更何况她还没有死。
所以在看到身边躺在傅暮烟的时候，她还是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直到发现傅暮烟已经睡着了，她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可仍然保持着一个警惕的状态。
她盯着傅暮烟的发旋，脑子里全部都是在她昏迷所听到傅暮烟所说的话。
“可是，我不在乎啊，为什么你连我死的权利都剥夺，还自诩为我好呢。”
贺齐昭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丝沙哑。
傅暮烟原本就睡得不算太熟。
当听到贺齐昭的声音时，他便瞬间清醒了过来。
原本以为是梦，可看到她睁开的眼睛时，他浑身突然一僵。
“香菱……”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后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两字。
他慌乱的从地上站起身来。
高大的人影瞬间遮住贺齐昭面前的光。
强烈的恐惧感只是在一瞬间便袭上了贺齐昭的身体。
只是她克制着，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她安慰着自己，连死都不怕了，更加不要怕他，没事的，没事的。6
贺齐昭瞬间的变化没有躲过傅暮烟的目光。
只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让贺齐昭害怕了。
明明这些表现只要多观察一下便能发现，为什么之前他却一直没有看出来呢。
傅暮烟恍惚了一瞬，又瞬间回神：“香菱，渴不渴，哥哥给你倒水。”
他转身往外走去，试图掩饰住自己面上那些不自然的神色。
桌子上的水壶被他拿的叮当作响。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
在他极力克制下，他才将一杯水倒满：“水来了……”
傅暮烟将杯子递了过去，可是贺齐昭却并没有接。
反而只是一直以一种极为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哥哥不碰你，别怕好不好。”心里的苦涩让他的眼底泛起一团薄雾。
杯子被他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人又往后退了几步。
“哥哥不过来，你喝些水。”他极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扯出一抹笑。
贺齐昭看着他放下来的杯子，却迟迟没有去碰。
反而眼神一转，竟看向了傅暮烟。
四目相对。
贺齐昭竟突然回忆起曾经的傅暮烟。
“香菱……”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可这一声，却让贺齐昭的目光垂了下来。
她没有哥哥了，她的哥哥死在了她回来的那一天。
面前这个人只是假象，只是镇国公府的小公爷。
贺齐昭将被子又裹紧了一些，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着她的样子，傅暮烟感觉心底好像咯噔了一下。
感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流逝。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那天看见贺齐昭跳到荷花潭一般。
一种浓郁的，无法捕捉的情绪，在提醒他：你正在失去她。
“香菱……之前的一切哥哥不知道，没能保护你，对不起。”
“以后再也不会去了，别怕好吗？”
贺齐昭看着他，眼神冷淡地不像话。
就在傅暮烟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她却开口了。
“为什么救我，我不想活，活着……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