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风都停下来了。
姜听听眼睛瞬间睁大，但又不敢太过明显。
靳知川垂目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坦然说，他心里有些乱。
在听到邱琳和林琴说退婚的事情时，他并没有觉得一件事情解决的松缓感，反而更烦躁。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这种情绪是从哪里来的。
姜听听压住心里的情绪，努力绷住面上神色，她问靳知川：“你想吗？”
如果靳知川说想——
姜听听深吸一口气，垂落的手不自觉攥紧。
她嘴角苦涩蔓延。
如果靳知川想和她退婚，她会答应的。
可靳知川沉默片刻，却是说道：“我尊重你的意愿。”
姜听听低声道，“你应该知道吧，我没有任何决定权。”
说这话的时候，姜听听其实撒了一个小谎。
或许其它事情轮不到她做主。
但是倘若现在她告诉闻少安，她想要和靳知川解除婚约，闻少安必然会立马点头同意。
事情似乎成了一个无解的难题。
靳知川面色不变，也不再问这个问题。
他看向姜听听带来的听啤酒，声音淡淡：“怎么带了啤酒来？”
听到他转移开话题，姜听听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小声问靳知川：“你还记得之前我们一起在这里喝酒吗，我有点怀念那会了。”
闻樱和靳知川都比她大了三岁。
那一年姜听听十四岁，闻樱十七。
闻樱喜欢同年级理科班的一个男生，高考结束去告白，却被人拒绝。
她回来哭的眼睛通红，拉着姜听听来这里喝酒。
靳知川是后来来找她们的，却被留下来一起喝。
他们那天晚上好像聊了很多，虽然大多都是闻樱在描述那个男生有多完美。
姜听听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她拿起一听啤酒打开，然后放在以前他们常坐的位置。
她轻声说道：“靳知川，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待在一起了。”
十几岁的时候，好像在一起发呆都会觉得美好。
后来——
后来靳知川很忙，也变得更加不近人情。
靳知川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他右边眼睛的眼角右下方，有一颗很小的红痣。
不注意很难看到。
可看到以后又会忍不住被吸引。
姜听听抿抿唇，在旁边坐下，她今天的情绪一直都很紧绷。
直到现在也没有放下多少。
她拎起一罐啤酒打开，轻轻抿了一口，苦涩混着麦香味在唇齿间蔓延开。
但却又带着一股隐隐的雀跃感。
下一秒，一只手将她的啤酒抽走。
靳知川垂目看着她，眉心拢起，黑眸深邃得仿佛能将她裹挟进去。
他嗓音很淡，也没什么情绪，“你晚上夜班，不能喝酒。”
姜听听眨了眨眼，哦了一声。
***
闻家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有点远，靳知川开车送姜听听回去。
车停在民宿门口，他忽然开口道：“上去拿行李。”
姜听听开车门的动作一顿，又听靳知川道：“这边环境太差，不适合住人。”
姜听听上次就从那家酒店搬了出来，重新找了一家民宿。
也在市中心，但是在一条小巷子里。
自然比不上高档酒店的环境设施，但胜在便宜有性价比。
一晚上才两百。
姜听听解释道：“这里只是外面这样，里面还是很干净的。”
靳知川看着她，“给你十分钟时间出来。”
他并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
姜听听从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她回民宿收拾了行李出来，也不问靳知川要带她去哪里。
大不了，她到时候再回来这边就是了。
反正这种靳知川送她回住处的事情，一年也发生不了几次。
姜听听在心里计划着，于鱼和她说的，让她这周末兼职完以后，就去租房的事。
所以没注意到靳知川竟然是将车开回了公寓。
直到在地下停车场，她才反应过来。
她茫然的看向靳知川：“为什么回这边？”
靳知川面无表情，语气平缓无波：“不然去哪里？”
只是一句很简单的反问。
姜听听好一会，才讷讷道：“你不是让我搬出去吗？”
靳知川看着她，眉心一皱，淡淡道：“我只是觉得那几天你住在家里，会让我产生生理的不适。”
姜听听的掌心攥紧，她听见自己问：“那现在呢？”
“家政已经来消杀过三次。”靳知川只扔下这一句话，就下了车。
姜听听坐在车里有些恍惚。
于鱼知道靳知川把她带回家以后，已经过了几天。
她听了原委，叹了口气才说道：“也行吧，就当省下一笔房租了，反正津北的房租也挺贵的，我不是给你找房子吗，一厅的我看了下，想要路段好，距离你工作方便的都得八千往上，最便宜的也要四千呢。”
姜听听抿抿唇，“我住的民宿一天才200。”
“一天200一个月也6000了，津北的物价确实高。”于鱼给她出主意，“你就当靳知川是空气，或者这是他精神欺负你的报酬了吧。”
“反正房租水电气都不用你给，这省下的钱也是钱对不对？放宽心一点，有便宜不占是笨蛋。”
姜听听想了一下自己的收入和存款，在津北这样的一线城市，的确不够看。
她嗯了声，认同了于鱼的话。
她目前，确实没有多余的钱能给她乱用的。
和于鱼发完消息，姜听听转身出了房间。
她晚上要值夜班，现在还有七八个小时。
靳知川没在家，他今天没有排班，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姜听听有点饿，她中午在闻家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刚刚又收拾了一堆东西，索性给自己煮了点馄饨吃。
等到吃完馄饨，她又准备洗澡，想在夜班之前休息一会。
然而房间里那个卫生间却不知道为什么，出不了热水。
姜听听试了好几次都没法成功。
身上又黏腻的难受。
靳知川买的公寓属于大平层，因为他的洁癖问题，所以每个房间都有卫生间。
姜听听犹豫片刻，只能拿上换洗衣物去客厅那个公用的。
洗完澡的瞬间，姜听听就戴上了助听器，失聪的时候总是格外没有安全感。
可大概是家里的电源出了问题，她刚摸到衣服，忽然灯光就熄灭了。
整个卫生间的光线瞬间暗淡下来，只有最上面的小窗口有些亮。
而与此同时，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
姜听听猛地回头，靳知川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
干湿分离的卫生间，姜听听因为拿助听器，所以将玻璃门打开了些。
昏暗朦胧的光线下，被玻璃门遮挡了一半的婀娜身躯。
湿润长发垂落到腰间，然而从发丝中露出来的肌肤更显白皙娇嫩。
犹抱琵琶半遮面，最为诱人。
之前在沈玥那里拍照的时候，她就说姜听听也就是脸长得纯，身材没看出来有一点纯的。
只不过她平时穿着都挺干净保守，又喜欢偏大一号，所以很难看出来。
还是靳知川率先反应过来，他往后退了一步，只是那本来就幽深的瞳孔更加黑沉。
姜听听确实被吓了一跳，扯过旁边的浴巾将自己裹起来。
小脸满是惊吓以后的慌乱：“对不起，我、我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打不开热水了，所以才来这里的，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卫生间也是靳知川在用的，姜听听平时不会进来。
卫生间的门打开，里面带着牛奶味的沐浴露香味很明显。
是她身上的味道。
靳知川嗓音明显低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