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姜母好歹是在病床上安分躺下了。
护士窜进来把针头插上,拿医用胶带把它固定好了。
“您也别总闹,人小姑娘打个工不容易,你不体贴我,也体谅下人家吧。”
周绵洗了手,搬了个凳子在姜母床前坐下了。
姜母翻了个白眼:“周绵你什么意思,把你妈我当小孩儿呢?”
她心无旁骛地削起苹果,眼皮都没抬:“可不就是小孩儿吗?谁家老人这么闹腾。”
姜母哎哟一声,愁眉苦脸的:“我真的不想治,别把我放这儿浪费时间了。”
周绵不说话了。
她知道化疗过程非常痛苦。
周绵一想到两个人一块儿走到后头,姜母要变成什么样子她就想流泪。
可是怎么能不治呢?难道要放任自己的母亲,在自己眼前死去吗?
“秦溯呢?你俩不是举行完婚礼了吗?去领证没有?”
母亲突然问起他,让周绵削苹果的手一顿。
一句“我俩分手了”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垂着眼皮,回道:“我没准备好。”
这下轮到姜母又急又气了:“谈了七年恋爱了,婚礼都办完了,你还没准备好?!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3
婚礼确实是办完了,只是所有的事情都没到那一步而已。
“急也没用。”苹果削完了,周绵不由分说地把它塞到了姜母嘴里。
“您也别操心我了,吃完就好好休息吧。”
周绵起身出去了。
小护士还站在病房外头,看见周绵,她忧心忡忡的。
“是真拿姜阿姨没有办法,才打电话给您的。”
她笑起来:“没事,我那时候刚好在来医院的路上。以后有什么情况叫我就是,没关系。”
小护士刚来医院任职,长得也很稚嫩,周绵总忍不住放轻声音和她说话。
两人又说了几句,周绵就到办公室找医生去了。
“还是不肯治疗?”
周绵摇了摇头。
别看姜母现在精神好,手脚从早到晚都没有热过,人也快瘦成皮包骨头了。
周绵疼在心里,却没什么办法。
得知姜母病情之后,周绵就第一天在母亲面前掉过眼泪,现在在医生面前,她是真忍不住了。
看着眼泪流个不停的周绵,医生深深地叹了口气。
“姜小姐,你也别太难过,化疗这条路走不通,还能用中药治。”
“配合靶向药一块治疗,还是能让那个日子晚点来的。”
周绵心里的希望又重新燃起。
她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是吗医生!多谢您了,我到时候就来给我妈办出院,带她去中医院看看。”
……
周绵从医院回了家,打开灯,看见一地的纸箱,她又卸了力气。
她好像还没从那段七年的关系里挣脱出来。
总是面对着一个连装都懒得装爱她的男人,她早就该释怀。
可她不可避免地感到痛苦,感觉是扯开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
脱离这种层层叠叠的关系,就好像在剜心割肉一样,很多人、很多细节,都在提醒着她:你已经和秦溯分手了。
像是一场漫长的脱敏训练。
周绵坐在客厅,盯着一处发起了呆。
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
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秦溯秘书的电话。
男人彬彬有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姜小姐,能麻烦您来一趟蓝夜酒吧吗?岑总喝醉了,一直叫您的名字,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