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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先坐下”,君珩宸将希言按在床上,单膝跪地,抬起希言的一只脚,脚踝纤细白润,脚趾圆润粉嫩。
  “小宸,松手吧,我自己穿就行了”,希言终于从迷糊中彻底醒了过来。
  只不过一下子就注意到,小宸单膝跪着给她穿鞋。
  她感慨,孩子真是长大了,知道孝顺自己了。有反应过来自己最近感慨这事好像有点多了,难道是老了?
  今年十七岁高龄的希言在反思。
  不过在天佑,男儿膝下有黄金,一般是不会轻易下跪的,即使是单膝。
  “言,在天佑,师如父,我给你穿鞋合乎情理之中”,君珩宸抬头望着希言面上温润如玉,语气真诚。
  一手将一旁的鞋拿了过来,不容置喙地抓住希言的脚,将鞋穿上。
  希言想了想,确实在理,自己也算是他师父,师父如父,跪一下,穿一下鞋好像也无事。
  不过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是这里的烛光的原因吗?
  穿好鞋后,君珩宸起身,抓住希言的手,语气不知为何带着某种嘶哑,“言,走吧”。
  希言跟着君珩宸在王府内吃了晚膳,拒绝了他的留夜请求,回到了国师府。
  ………………
  回到国师府后
  希言屏退了所有人
  她坐于桌案之上,银白色发丝垂落在腰间,一双像是从海里捧起的水星似的冰蓝色双眸暴露在空气之中。
  一颗黑子悠然落于棋盘之上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在这众生棋盘之上,你我皆不过是棋子”,白子不疾不徐的落下。
  “确实,天道无情,众生皆是棋子罢了”,希言喃喃自语。
  “现在的我是真实的我吗?”,希言又落下一枚黑棋,语气中没有丝毫起伏。
  一双冰蓝色双眸中没有半点情绪,与平日里虽看着清冷却温柔的形象完全不同,若是那些人此刻看着这样的她也不禁觉得陌生吧。
  “每一面的我皆是真实,只是在面对不同性情的人我选择了不一样的性格而已。”
  在面对君珩宸时,她选择了温柔。
  在面对君珩离时,她则是清清冷冷的样子。
  在面对君梦雅时,或许因为对方是女子,她难得的带着一丝真情实意。
  在面对芩汣时,她选择了顺其自然,偶尔给他洗洗脑,将他的思想扳正。
  在面对疯批的魑时,她选择直接武力镇压,她最不喜的便是疯子了。
  宫墨那件事情是他故意透露的,因为原本对方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件东西在哪,可是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找到踪影。
  所以她才顺应天意告诉了他。
  闵渊对她来说算是特殊的,对方在很多方面与她很相像。
  比如带着相同的伪装,比如同样看似温和实则冷情,又比如智谋。
  …………
  “每个人都可以有千面”
  希言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性格了,她生而非凡,在这个怎么看都充满着普通、平凡的世界,她是痛苦的。
  特别是那双眼睛在她小时候,还没习惯的时候,还没有遇上师父的时候。
  她出生在一个商贾富人家族,母亲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妾,特别是在她生下了她,一个蓝眼的怪物时,在家族内更加不受待见。
  而她从小因为那双眼睛经常高烧不止,每次家中那些人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填不满的窟窿。
  之后便不再给她的母亲报销药费,而她的母亲只能将自己身上仅有的嫁妆当掉给她看病。
  后来,日子越发艰难,每天只能吃一些下人的剩菜剩饭,睡在柴房。
  她还记得夏日炎热,蚊虫叮咬;冬日好冷,寒风入骨。
  她那时候还小,冬日里,母亲就将她抱在怀中,给她取暖。
  在她头痛不已的时候,还会给她讲一些幽默的故事,会拍着她的脑袋,哼着儿歌试图减轻她的痛苦。
  每当这个时候,她会强忍着痛苦,想母亲露出一个微笑,让她放心。
  可惜
  最后她的母亲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原因是家族忘记给她发放过冬的棉被了。
  那时候,她感觉到悲伤,心痛,难过萦绕在她心头。
  自出生以来,她就唯有母亲在身边时她才感受到放松和幸福,可是在母亲死后,她那段时间再也感受不到了。
  再长大一点,她利用她的天赋将她家族内逃税,贩卖私盐,拐卖小孩等数条罪状直接捅向官府,全家上下九百人口除了她全部被斩首。
  她还记得当时她就站在菜市口冷冷的看着那些痛哭流涕的人,尤其是她那个软弱无能的父亲。
  直至全部斩首完之后,她去她母亲的坟前坐了一会,和她说起了这件事。
  之后她用一把小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原本就打算就这样离开这个无趣的,甚至让她有些憎恨的世界。
  没想到,却遇上了出谷的师父。
  …………
  到现在了,她还是没有见过,甚至没听说过有人与她一样。
  她在这世间就像是一个异类。
  虽说后来有师父的教导,可是她的性格终究还是出了问题。
  幼年的遭遇再加上她那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让她无法了解普通人眼中的世界。
  不过为了让师父放心,她看了许多本对于人性及心理的解析,表情的管理,她学会了伪装,活成了师父希望的样子。
  温润如玉、纯真善良
  “没想到又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希言浅笑一声,手中下棋动作加快。
  “我的人生自从有了这双眼睛,自从被师父带回谷时,便只有三种选择了,顺应天意、冷眼旁观、逆天而为”
  “既入局,那便只有两种选择了,逆天而为?世上无人配让我如此。”
  师父自身本事极强,师兄天赋也万里挑一,两人无需她担心。
  “我所做的只是顺应天意而已”
  “何为真实?”
  “我即真实”
  黑白子交替落下,半晌后
  希言放下了手中所执的白子,棋局之上,已再无地方可落子了。
  “今日倒也算是有趣”,希言起身,站立于窗户出。
  窗外夜色阑珊
  希言想起了今日的事情,不禁露出一丝冷笑。
  芩汣私自去找了洛文轩,目的是想杀了他。
  她那么多日给他灌输的东西,看来他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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