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近在咫尺的尸体,沈霖安有些踌躇不前。
这么多年刀口舔血般走下来,他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
但现在,却莫名地不敢上前。
时间仿若变得焦灼。
不知过了多久,手上才有了力气,沈霖安上前,轻轻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宋暖惜的脸露出来,面色平静,脸上血迹被擦得干净,除去格外惨白,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眼底酸涩四溢,沈霖安定了定神,将白布整个掀开。
只一眼,双眼像是被利剑穿透。
宋暖惜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映入眼帘。
都是在抓捕行动中留下的。
被无数子弹穿透身体该有多痛,沈霖安连想都不敢想。
“我检查时发现,她背部的伤口格外不一样。”
老唐走上前,带好医用手套。
“你看这里,伤口很新,面积很大,还处在愈合阶段,有缝合的迹象。”
“合理怀疑付闻野有虐待倾向。”
法医平时的工作繁杂,对局里其他动向并不清楚。
沈霖安摇摇头,哑着嗓子,连说话都有些艰难。
“不是付闻野。”
“是我。”
眼前的景象重回过去。
就在不久前,在他和林安安的订婚宴上。
一个生成是死刑犯家属的人引爆了炸弹。
沈霖安记得,爆炸声响的瞬间,宋暖惜朝他扑来。
可自己却为了保护林安安,扑到了一旁。
最后肇事人被抓住,宋暖惜穿着明媚的红裙站在一旁。
看着他,笑。
她身上的红裙惹眼,却不是到底是裙,还是血。
现在,看着面前狰狞的伤,沈霖安有了答案。
眸子颤了颤。
沈霖安轻轻伸手,按在了宋暖惜背部的伤口上。
“原来你是在出任务。”
“肯定很痛吧?”
身体很痛,心也很痛吧?
一周后,大家出发向烈士墓园,为牺牲的战友下葬。
清扫完墓园,沈霖安独自回了趟局里,将牺牲战友的警号取了出来。
走到路口,路边乘凉的爷爷奶奶将他叫住。
“乖娃儿,你是新郎官儿哦,去接媳妇哇?”
沈霖安愣了愣,低头看向胸前硕大的红花。
老一辈的人结婚的确是这么弄的。
刚想反驳,又看见手中的警号。
最上面的赫然是092576,宋暖惜的警号。
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沈霖安无力地张了张嘴,却只是笑着点了头。
“是的。”
他加快了些脚步。
赶到墓园,大家已经到了许久。
这里是墓园,却不见半点恐怖阴冷,走进只觉让人安宁。
一排排刻好的墓碑,一个个都是熟悉的名字,他们从前一起吃过夜宵,现在却天人永隔。
牺牲的战友一个个下葬,有的还能存下骨灰,有的却只堪堪弄了个衣冠冢。
沈霖安捧着一只青白的瓷坛,手抖得险些拿不住。
小小的瓷坛捧在手心轻飘飘的,却装着全部的宋暖惜。
沈霖安红着眼,将瓷坛小心放进坟墓中。
葬礼结束后,沈霖安走出墓园,手机却突然响起。
是临江人民医院打来的电话。
沈霖安一愣,瞬间带上公事公办的语气:“我是一队队长沈霖安,请问有什么事情?”
对面自报了身份地址,回答得言简意赅。
“付闻野醒了。”
沈霖安瞬间冷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