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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鸢被盛骁行禁足在房间里整整三日,沈叔亲自守门,任凭凌鸢如何抗议,沈叔都岿然不动,不让凌鸢踏出房间半步。
  每天有珍馐美食伺候,名医按时上门诊治,其余时间她只能倚着小轩窗听着雅月楼大堂传来的丝竹雅乐,然后对着空气咒骂盛骁行几句。
  这期间盛骁行来去匆匆,每次探望她都只停留极短的时间,然后便大步流星地绝尘而去。
  这些天长安城似乎很不太平,从街道的方向不时传来好多马蹄声,听起来齐整有素,声声震耳,从早到晚络绎不绝,凌鸢贴着小轩窗听了许久,心里泛起一阵狐疑,这长安城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长安城啊要变天咯!”
  沈叔四平八稳地坐在门口,手执一壶温热的樱桃酿,悠悠地饮了一口,望着阴郁的天空,忍不住低叹一句。
  “沈叔,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鸢轻轻叩了扣大门,透过门缝看着沈叔。
  “大少奶奶莫要多问,这些是男人家该管的事,你只需好好养伤,若你能一心一意地对公子好,那老夫和公子都能护你一世平安无忧。”
  沈叔抖了抖长袍慢慢站起身来,透着门缝对凌鸢躬身一揖,然后对旁边比了个手势,数个守卫应声前来接替他的位置。
  凌鸢细品着沈叔的话,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施展轻功跃上对面高高的房顶,只轻巧地几下便消失无影。
  凌鸢收回视线,又回到小轩窗旁听起曲儿来。
  外头狂风渐起,那悦耳的乐曲声被吹得走了音,阴沉的天空风云变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威压感。
  随着一声惊雷响起,那整齐的马蹄声又来了,这次阵仗比往常更大,带着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
  就在凌鸢凝神倾听的时候,远远地半空中有个小黑影径直朝这边飞来。
  她随之瞪大眼睛眺望,在飞沙走砾的狂风中那身影丝毫不受影响,稳健地飞了过来,轻轻落在了小轩窗旁的栏杆上。
  凌鸢认出这是只稀有的高山鹰隼,也被人唤做夜枭,昼伏夜出凶猛异常,它身披一身纯黑的羽毛,仔细看却熠熠生辉,低调地闪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最令凌鸢感到惊异的是这夜枭嘴里叼着一朵小小的阿芙蓉,经过一路的奔袭,这花已经衰败得低下了头。
  夜枭见引起了她的注意,于是故意又朝她挪近几步,黑珍珠似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凌鸢居然有种和人在对视的错觉,于是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那夜枭转了转头,安静地与她对视,就像一尊雕塑一声不吭。
  凌鸢本想伸手去抓它,可念头刚起,那夜枭就像感应到了一般悄然起身,又飞进了疾风骤雨之中。
  接下来数日,盛骁行和沈叔都没有露面,外面的局势似乎越演越烈,凌鸢数次询问门外守卫都无功而返,守卫的嘴严丝合缝根本撬不开。
  每到入夜时,那夜枭便会准时报到,每次嘴里都衔着一朵阿芙蓉,凌鸢数次试图去抓它,可刚抬手它便飞走,消失无踪。
  直到今夜,凌鸢等到三更天时也没见夜枭来,她正要关闭小轩窗,手刚伸过去,就看到栏杆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站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你怎么受伤了?”
  这次夜枭嘴里没有阿芙蓉,它的嘴巴爪子都沾染了鲜血,一侧的羽毛耷拉着,上面有凝固的血迹,黑珍珠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夜枭还是安静地看着她,凌鸢从它眼中看出了求生的欲望,于是对它点点头,轻柔地说道:“别怕,没事的,我来帮你疗伤。”
  她看了门外一眼,轻手轻脚地取出平日里擦伤口的药,然后快步回到窗边。
  只短短数日,她手臂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完全得益于这创伤药的作用。
  “过来点,我给你上药。”
  凌鸢冲夜枭招了招手,语调温柔如春风,夜枭身体怔住几秒,还是试探性地靠过来了。
  上药的过程很顺利,凌鸢的动作熟练又轻柔,夜枭时不时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臂,对她完全放下了戒心。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层层叠叠的房檐上,夜枭的眼睛在月色中又重新焕发神采。
  “好了,这样就没事了。”
  凌鸢收起药瓶,轻抚夜枭的小脑袋,嘴角扬起欣慰的笑意。
  “噌!!”
  还没等她的笑容完全绽开,一根利箭就从黑暗中射出,一人一鸟如闪电般避开,那箭死死定在刚才夜枭所在的位置,箭头深深嵌入栏杆,尾部发出铮铮的鸣响。
  接着,附近街道火光四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喧闹的人声吵成一团,又有数根乱箭从周围射过来,分别钉在了屋顶和栏杆之上,要是躲闪不及恐怕会被殃及池鱼。
  远处一座房屋的顶上有几条人影在追逐争斗,夜枭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挥动起受伤的翅膀,如一阵疾风朝那边俯冲过去!
  与此同时,门口的守卫破门而入,将房间仔细查看一番,确认安全后,围着房间寸步不移。
  “大少奶奶莫急,城隍军在抓逃犯,不会有事的。”
  凌鸢点点头担忧地看了一眼窗外,那句“小心”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什么样的逃犯居然让城隍军大动干戈?”
  凌鸢直觉长安城里这几天的异动和这逃犯脱不了干系。
  “是谋反的逆王被抓了,他的儿子部下逃了出去,皇上受了伤大为震怒,布下天罗地网誓要将逆王全家全部捉拿归案!”
  凌鸢莫名联想到那夜枭,不知它的主人和此事有否关联,它带着阿芙蓉故意出现在她面前又是为了什么?
  “那逆王叫什么?为什么叛乱?”
  凌鸢被勾起好奇心追问道。
  守卫对此讳莫如深,冲她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大少奶奶知道得越少越好,关乎皇家的事宜,不是我等能够轻易置喙的。”
  ——
  待凌鸢手臂的伤口完全愈合看不出丁点儿痕迹时,沈叔才选择在一个安静的深夜,亲自驾着马车将她送回盛府。
  她失踪的事情被藏得密不透风,那帮跟着她出行的下人被狠狠敲打一番后重新回来了,嘴巴变得极其严实,不敢将此事透露半分。
  凌鸢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她们,于是对她们的赏赐也就阔绰了些,有好吃的也会分丫头们一杯羹。
  几个丫头都感动不已,心里对于夏侯俪淑是敢怒不敢言,但对于凌鸢则亲近了许多。
  这日早晨,她坐在花厅吃茶赏花,大丫头芍药进屋禀告,手里拿着一张名帖,凌鸢一看那熟悉的样式,便知道凌家来人了。
  “大少奶奶,凌府三小姐又发名帖来请你过去赴宴了。”
  凌鸢拿着茯苓糕的手一顿,抬眼看着芍药,“又?”
  芍药恭敬地把名帖递上来,点点头道:“前几日凌三小姐便请过一回,大夫人推说少奶奶你身体不适,那头安静了几天,今儿她又来请了。”
  “呵呵,四海山庄。”
  凌鸢看着名帖上的宴会地点哑然失笑。
  这个山庄本是温氏所有,临近主河道,占着极优的地理位置,从事着全国各地乃至海外的商业贸易,现在变成凌欣用来宴请她的地方,所谓鸠占鹊巢也不过如此了。
  “既然三小姐特意选择了这个地方来招待我,那我岂有拒绝的道理?”
  凌鸢将名帖收起,霍然起身,面色凛然,扬声吩咐道:“芍药伺候我梳妆换衣,灵芝让去备马车,春桃去禀告大夫人,我要出门赴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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