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A城的天气断崖式下降，下起了大雪。
　　路上堆积着厚厚地雪，清洁工铲雪的速度跟不上雪堆积的速度。
　　申喜乐每天都要早起十五分钟，去挤公交。
　　好几次，她都差点没挤上。
　　为此，她还在丰止越面前抱怨过几回。
　　丰止越提议送她上下班，她都拒绝了。
　　天气本就冷，她不忍丰止越来回折腾，也希望他可以在家好好休息几天。
　　十二月一日，丰止越停职在家的第五天。
　　外面竟下起了暴雪。
　　好多公交停运，申喜乐无奈，只得去挤地铁。
　　地铁要换乘，时间比公交多了一半。
　　申喜乐到达医院的时候，足足迟到了十五分钟。
　　来到科室的时候，门口已经有病人开始等候。
　　匆匆忙忙地换了隔离衣，就坐在机器前开始呼叫病人进来做检查。
　　接诊的第一位病人，是个孕30周的孕妇。
　　她第一次来他们医院做检查。
　　据她所述，二十二三周时的畸形筛查都因为在外出差错过了。
　　申喜乐只得一一地给她筛查一遍。
　　其实，30周的孕妇是不用筛查这么多的。
　　但申喜乐一向秉持着为病人负责任的态度，还是给她筛查了一遍。
　　看到胎盘的时候，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一时分不清是胎盘粘连还是胎盘植入。
　　她的胎盘下缘有血窦，看不到正常的肌层结构，加彩后又是静脉频谱。
　　申喜乐有些忐忑，拿不准，到底是植入，还是粘连。
　　“要不，你打个视频问问主任？”
　　打字员小张跟了她这么长时间，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纠结。
　　“也是。”
　　不管出于哪方面的关系，她都可以问他。
　　于公，他还是医院的主任。
　　于私，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有义务为自己排忧解难。
　　打开微信界面，拨出视频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
　　“喂，宝宝，有什么事吗？”
　　丰止越的嗓音还有些低哑，不难听出，他应该还在睡觉。
　　当着小张和病人的面，被叫宝宝，申喜乐很不好意思。
　　干咳了两声。
　　“主任，我这里有个病人，有些拿不准，想让你看一下。”
　　丰止越的瞌睡立马醒了，切换了自己摄像头的方向，对准白墙。
　　他则靠着枕头半坐了起来。
　　“什么情况？”
　　“我有些拿不准，到底是胎盘粘连还是胎盘植入，想让你帮我看看。”
　　申喜乐把手机递给了小张，让她站在身后拍摄。
　　“嗯，你把切面打给我看看。”
　　申喜乐顺着肌层把胎盘理了一遍。
　　“下缘，加个彩我看看。”
　　申喜乐照做。
　　丰止越其实和她是一类人，平时看着挺不着调，但对于工作，都出乎常人的谨慎，执着。
　　“测个频谱。”
　　“我刚测过，是静脉频谱。”
　　“大概率考虑胎盘粘连。”
　　看完一遍，丰止越心里已经有数。
　　“可是，我都看不到肌层。”
　　申喜乐不敢苟同。
　　“你加彩有血流的那个其实就是肌层。如果真的是胎盘植入的话胎盘后间隙是消失的，那些无回声腔系里的血流信号应该是丰富紊乱的。”
　　申喜乐听明白了。
　　不由得有些佩服他。
　　还得是丰止越，丰神。
　　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好的，我挂了，主任再见。”
　　申喜乐又顺着理了一遍，发现丰止越说得的确很有道理。
　　最后，还是考虑胎盘粘连。
　　顺便给孕妇普及了下这方面的知识和注意事项。
　　孕妇走得时候千恩万谢，还拉着她的手说生完宝宝一定要给她送一面锦旗。
　　申喜乐直接推辞。
　　本就是她的责任和义务。
　　电话挂断后，丰止越睡不着了。
　　穿上睡衣，站在落地窗前。
　　俯瞰着楼下白茫茫的一片，情绪有些低落。
　　干了这么多年的超声，说没感情是假的。
　　如果说当时学医只是为了反抗家里人，那么现在，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兴趣在里面的。
　　被停职，他不后悔，就是有些遗憾。
　　大概率，他不会再回慈航了。
　　原因不光是院领导的态度，还有他不希望申喜乐在医院被人诟病，说是因为攀附他的关系才进得慈航。
　　心情烦躁，丰止越很想抽根烟。
　　他没有烟瘾，只是心情烦躁得时候会抽上两根。
　　翻了翻抽屉，找出前些天买的烟，点燃，抽上。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丰止越在室内，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冷。
　　只见楼下的行人，戴着厚帽子，裹紧了羽绒服。
　　夹着香烟的手指贴在玻璃窗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少了些烦躁。
　　这么恶劣的天气，申喜乐上班一定很辛苦吧。
　　丰止越这样想着。
　　愈发觉得晚上应该去接她下tຊ班。
　　让她少吹点寒风也好。
　　毕竟，她那么怕冷。
　　下午，丰止越出门去超市买了点火锅底料和配菜。
　　这样她一回来，就可以吃上热腾腾的火锅。
　　四点，他准时出门。
　　路过街口的花店。
　　丰止越想到他好像从来没有送过花给她。
　　便把车停在了马路边，下车去买了一束红玫瑰。
　　因是下雪天，路上有些堵，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到的时候已经五点多。
　　还好，申喜乐还没下班。
　　掏出手机，给她发去短信。
　　万一她正在做病人，接听电话并不是很方便。
　　发个短信，她下班的时候就可以看到。
　　申喜乐看到短信的时候离下班还有十分钟。
　　丰止越说来接她下班，她心中裹满了蜜糖。
　　一到五点半，她就披上围巾，飞奔到停车场。
　　找到车时，她的身上和头上已经零星飘落了些雪花。
　　有点冷。
　　申喜乐赶紧打开车门。
　　随即，又惊喜得捂住唇。
　　眼里闪着不可置信。
　　“这是给我买的？”
　　副驾驶上放着一束红玫瑰。
　　她没想到，丰止越会送她花。
　　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收到花，她也一样。
　　丰止越弯了弯唇角。
　　“不是给你买的，还能是给谁买的？快上车，外面冷。”
　　“哦。”
　　申喜乐还没从收到花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这是第一次，收到他送的花呢。
　　抱起玫瑰，在丰止越的脸上亲了一下。
　　“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丰止越失笑，她还真容易满足，一束花，高兴成这样。
　　下一刻，他双手圈过她的脖颈，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她的唇，还有些冰凉。
　　申喜乐一愣，随即热情地回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