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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来人约莫三十岁出头,浑身上下都收拾得极干净利落,指甲也是干干净净的。
  大半张脸上都布满了黑青色的刺青,但眼神却是无比坚定清亮。
  看到唐如雁时,她瞳孔扩大了一瞬,却又迅速恢复正常。
  向二人行礼后复又低下头去,只是脊梁却挺得笔直。
  只一眼,二人就明白对方绝对不是传说中的偷鸡摸狗之辈,此事多半另有隐情。
  刘婆子看两人没有立时拒绝,心想帮人帮到底,遇见也是缘分,于是开了口。
  “夫人觉得她怎么样?若是可以,只需七两银子便可带走,要是能成也算是老婆子我做了一件善事了。”
  唐如雁和柳思灵对视一眼,若是只要七两银子,银钱方面自家咬咬牙倒是可行。
  如今这年头,非灾非荒的,想要找一个会一点厨艺的可不便宜。
  “好,七两就七两,我买了。”唐如雁当即拍板。
  那仆妇听到答案,神情似乎有一丝绷不住的激动。
  唐如雁二人只以为是对方激动终于有人买下自己,当下也不在意。
  办好籍契凭书后,那仆妇就正式跟着唐如雁两人归家了。
  二人之前就将院内的一间杂物间腾挪出来,刚好给新来的人住。
  待回到柳家,唐如雁和对方说道:
  “今后你就住在这一间屋子里,目前看是简陋了点,待后续家中境况好些了再给你重新砌一间屋子吧。”
  “你原来的名字是什么?”
  唐如雁话还未问完,对方却早已忍不住潸然泪下。
  “小姐,天可怜见,我居然还能再见到你。”
  唐如雁大惊,上前挽住对方想要仔细辨认。
  奈何脸上的刺青太多,对面的人又一直在掩面哭泣,唐如雁一时情急竟无法分辨对面的是谁。
  只能听着对面断断续续的哭泣:“小姐,我是红缨。”
  “红缨?!你怎么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唐如雁不敢置信。
  “当年家中出事,将你们遣散的时候给你们留过一笔银子,你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原来当初雁门镖局还未出事的时候,唐如雁身边也是有几个丫鬟随侍的,其中一个就是红缨。
  红缨是唐如雁的父亲唐启程在一次走镖时从山贼手中救下的孤女。
  当时她还是个小丫头,唐启程看她年幼失怙十分可怜,就将她带回给唐如雁作伴。
  二人一同长大一同学武,说是丫鬟却也跟姐妹差不离了。
  后来唐启程被人诬陷监守自盗镖银,雁门镖局最终作鸟兽散。
  唐家也就此败落,再也养不起这一众下人,只能将众人遣散。
  唐家心善,众仆妇遣散时不仅归还了卖身契,还各自发了一笔遣散费,让他们得以好好生活。
  只是不知,这红缨为何又变成下人,为何竟沦落至此。
  红缨顿了一下,说道:
  “都不过是些伤心事,不提也罢。”
  “想来这是天定的缘分,让我还能再遇到小姐,小姐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说罢环视了一周,盯着茅草屋顶看了几眼。
  “不论小姐之前过得怎么样,有我红缨在,定不让小姐再吃一丝的苦。”
  又看了看柳思灵。
  “这是小小姐吧,模样真俊,看着比小姐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几分。”
  唐如雁见红缨不愿提及之前的事情,只得罢了。
  不管怎样,好在现在红缨已经到了自己身边,自己必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柳思灵见两人互相抓着手垂泪,像是黄鹰抓住鹞子的脚——扣了环了。
  笑着出声打断道:“那我得喊红姨了,有红姨在,我们柳家的生意又添一员猛将。”
  “咱们定会蒸蒸日上,肯定是越过越好!”
  唐如雁这才回过神来,开始给红缨介绍家中境况和朝食生意,柳思灵也在一旁补充。
  不过半日,红缨已了解了大致情况,甚至都跃跃欲试打算开始准备第二日的蛋饼面糊。
  多了一个劳动力果然就不一样,尤其是像红缨这样几年来都在厨房内打下手的。
  柳思灵顿时觉得自己和母亲轻松了好多。
  下午还未过半食材都已预处理完毕,待晚上柳云山将具体的朝食需求带回就可进行制作。
  几人甚至还有时间把家中收拾洒扫了一番,红缨干活的利索劲儿看得柳思灵是叹为观止。
  柳云山和柳思明得知唐如雁找到了红缨也很是开心。
  毕竟早几年的时候唐如雁还时常念叨着她,二人纷纷跟红缨热情地打了招呼。
  晚间,红缨和唐如雁坐在院内看星星聊天,一如许多年前那样。
  “小姐找了个好夫君。”
  “我看柳大人、柳公子和柳小姐都不曾因为我脸上的刺青而轻看我,反而因为我曾是小姐的人而对我热情有加。”
  “这说明柳大人是真的把小姐你放在心上的。”
  “柳公子和柳小姐的教养也很是不错,人又孝顺,能把子女教得这样好,这更加说明柳大人的人品极佳。”
  “小姐,这我就放心多了。”
  唐如雁听到红缨这么说,脸莫名的有一点红,却点头应是。
  “云山虽然家境贫寒,人也不是聪明绝顶,但我当初就是看中了他对我好,同时又人品端方。”
  “我想着,和这样的人过日子,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的。”
  红缨听完点了点头。
  “若是老爷看到您现在的样子,也能够放心了。”
  唐如雁听到红缨提起自己的爹爹,眼眶也忍不住红了,想到这些年来红缨定是过得不如意,忍不住又继续问道:
  “下午的时候阿灵在,我没有追问下去,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红缨沉默了一会儿,再回答时,多了一丝坚定。
  “小姐你就别问了,我有不能说的理由,若是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将一切都告诉小姐。”
  唐如雁无奈,好在现在人已经在身边了。
  “行吧行吧,但是今后无论你要做什么,记住你还有我。”
  “好,记住啦我的好小姐,哦不,现在应该叫夫人了。”
  红缨说罢,将头靠在了唐如雁肩上,两人谈话声越来越小。
  月渐西沉,烛火惺忪,只余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点点星光,诉说着久别重逢的种种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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