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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二人用完膳,门外有官员上门找谢砚禀报公事,谢砚与宋千澜说一声,回书房处理公务。
  宋千澜换下一身新的衣裙,云岚和云雾一前一后给她整理衣衫,下人来禀报,
  “世子,世子夫人,长公主府的桂嬷嬷来了。”
  宋千澜吩咐下人,“带桂嬷嬷去清月居,让人奉上茶,我稍后就到。”
  “是。”
  宋千澜猜测,长公主派桂嬷嬷来定国公府,定是为她回门一事而来。
  宋千澜头挽飞仙髻,发间插一支琉璃镶珠金步摇,面若桃花。
  身着水粉色缕金牡丹纹广袖凤尾裙,淡紫色的香云纱真丝披帛搭在身上,一边搭在肩上,一边搭在手臂上。
  腰间挂着白玉翡翠云卷纹玉佩,细软的手腕上,戴着长公主送的金镶双龙戏珠手镯。
  宋千澜款款来到清月居,步履轻盈,桂嬷嬷见到她,缓缓放下茶杯,起身立在中央,一板一眼的倾身行礼。
  “世子夫人,老奴奉长公主之命,送来一车回门礼,长公主吩咐,世子夫人回门,代表的是她的脸面,务必一切按最高规格来办。”
  宋千澜心里感激不尽,这个长公主母亲事事周全,对她和世子爷关怀备至,可比定国公府任何人都好。
  “是,让母亲挂心了,桂嬷嬷,您去回禀母亲,儿媳谢过母亲。”
  闻言,桂嬷嬷板着的脸暖和几分,
  “世子夫人,老夫人备下的回门礼,老奴给老夫人退回去。”
  “好。”
  宋千澜抿着唇,定国公府有长公主的眼线,府上发生的事,长公主都知道。
  桂嬷嬷请安离去,走下台阶来到院子里,指挥着下人把老夫人准备的回门礼送去她的院子。
  福寿院里,老夫人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立在一边,王嬷嬷更是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桂嬷嬷昂首立在上方,轻扯一下嘴角,目光轻蔑的睨视着她。
  “老夫人,您来自乡下,过惯了苦日子,把金银财宝看的比命还重,老奴可以理解,长公主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您敢把歪主意打到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身上,别怪长公主拿你开罪!”
  桂嬷嬷气势威严,谢老夫人腿软的差点站不住,她心里最怵这个长公主儿媳,一开始,听说小儿子被封将军,还娶了公主,那骄傲的,脖子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村里人都来巴结她,就连县老爷也带着全家人来看望她,别提多得意了。
  后来,长公主生下砚哥儿,她收到儿子的信很高兴,在村里到处和人炫耀,村里人说她是皇亲国戚,每天都有人来巴结她,吹捧她,还有人撺掇着让她去上京享福。
  她托村里的秀才给小儿子写信,要儿子接她去上京,小儿子却一拖再拖,让她耐心等着,这一等,就等到砚哥儿三岁,小儿子才派人来接她。
  她带着大儿子一家和二儿子一家,全都搬去上京,一路上,她美滋滋的幻想着以后的富贵生活,有长公主这个小儿媳每日伺候着她,给她请安,还有个尊贵的小孙子叫她祖母,美的她睡觉都笑出声。
  真来到上京,见识到这一路的繁华景象,她已经惊的说不出话,当时,小儿子住的是长公主府,她带着一大家子,风尘仆仆的进了长公主府。
  她以为会受到长公主这个小儿媳热情的招待,一家人晕乎乎的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见到上首端坐的那金尊玉贵的长公主,一个个都缩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就像耗子见了猫,不敢吭声。
  长公主只淡淡的说了一句,送谢家人回将军府。
  谢老夫人连长公主母子和长公主府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被一群下人赶去将军府,小儿子回来也没说什么,只安排家人住下。
  憋屈的她当晚骂了小儿子一顿,让他把砚哥儿抱回来,小儿子没答应,长公主带着砚哥儿住在长公主府,她眼巴巴的等着,却不敢上门。
  唯一一次上门,还是王氏怀上安哥儿,砚哥儿她见不着,安哥儿却在跟前,说什么也得留下。
  她硬着头皮,舍了老脸,抱着必死的决心跪在长公主面前,哭诉只想要个看的见,抱在怀里的孙子。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哪曾想,长公主准了王氏生下安哥儿,还把人纳为妾室。
  王氏在她耳边拍马屁,准是长公主忌惮三表哥手里的军权,才不得不让她生下孩子,她也深以为然,胆子也渐渐大起来,一次次催促着小儿子去长公主府抱回砚哥儿。
  后来又听说,砚哥儿被皇太后抱进宫养着去了,她彻底没辙了,再大胆也不敢和皇太后叫板。
  有了安哥儿,她就放下对砚哥儿的想念,把王氏当成三儿媳妇对待。
  砚哥儿八岁那年,在外边见了自家人却不认识,谢老三这才意识到,再不把大儿子弄回家,这个儿子就彻底和谢家离心了,第一次,求到皇帝面前,强硬的把砚哥儿带回家。
  刚回到谢家的砚哥儿很不习惯,对谢家人没感情,谢家人顾忌他的身份,也不敢接触他。
  老夫人对他早就没了刚开始的期盼,又养尊处优了几年,养的性子傲慢,断不会对小辈低头,谢砚在定国公府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
  桂嬷嬷走后,谢老夫人病倒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额头烧的滚烫,大房夫人和二房夫人都在屋里伺候着,王氏也守在一边。
  大房夫人和妯娌围坐在一起,压低声音,
  “听说,长公主派了人来训斥婆母,把婆母吓病了,这也太不像话了,婆母身份再低,也是她的长辈,她怎么能仗着自己是长公主之尊,就这么欺辱婆母。”
  王氏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手指搅紧帕子,“谁让人家是长公主呢,我们这些庶人,哪入的了长公主的眼。”
  二房夫人怕惹上事,不动声色的躲开她俩,长公主是君,定国公是臣,和长公主论辈分,她们是嫌活的太长了吗,真是蠢货!
  谢娇娇挽着她姨娘的胳膊,“姨娘,祖母生病了,三嫂还回娘家,也不来伺候着,真是不孝!”
  王氏语气酸溜溜的,“谁让人家身份高,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谁敢拦着。”
  定国公府门前停着两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一辆马车坐人,另一辆拉着回门礼。
  夫妻二人坐在马车内,宋千澜把桂嬷嬷来的事告诉谢砚,谢砚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母亲怕老夫人送的东西丢了皇家的颜面,没事,送了就送了,左右不过一车回门礼,母亲还不放在心上。”
  宋千澜点点头,谢砚打开暗格,拿过一本书,专心看起来,车里安静无声,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长青停下马车,
  “世子爷,少夫人,丞相府到了。”
  丞相府的大门大开着,一堆丫鬟下人跑出来迎接大小姐和姑爷,管家立在最前边,点头哈腰的等着谢砚夫妇下马车。
  宋千澜一眼认出,这是杨管家,十七岁就在宋家做工,杨管家笑脸相迎。
  “大小姐,丞相大人和夫人都在屋里等着您和姑爷,快请进吧!”
  杨管家转头吩咐下人去马车后面,把姑爷和大小姐带回的回门礼搬进院子里。
  谢砚走在前边,一袭绣着青竹纹的白色锦袍,腰间玉带紧束,风度翩翩,宋千澜落后他两步,慢悠悠走着,云岚和云雾比她还兴奋。
  “大姐!”
  一个九岁左右的男孩跑过来,这是宋丞相和宋夫人的幼子,宋千澜的亲弟弟,宋观礼。
  宋千澜一把抱住他,弯着腰把他拥在怀里,“观礼,想不想姐姐?”
  “想。”宋观礼在她怀里,小心谨慎的观察谢砚,
  “你是我姐夫?”
  谢砚冷着脸观察小舅子,听说,外甥俏舅,他以后的儿子也会长这样?
  身材不胖不瘦,小脸不知是晒的还是天生的,有点黑,双眼亮晶晶的,长发挽起,挺精神的小子,还不错。
  三人一起走进会客的清风院,上首坐着宋老夫人,下首坐着宋夫人,妾室李氏,和庶女宋沁儿。
  宋丞相见到谢砚,笑着起身,对他拱手,
  “谢世子。”
  “宋丞相。”
  两人互相打招呼,谢砚身份高贵,与皇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深受圣上宠爱,宋丞相的身份也不低,故而,自然不用巴着他。
  宋丞相带着谢砚去书房谈话,留下一屋子女眷,宋千澜先对宋老夫人行一礼,又对宋夫人行礼。
  “祖母,娘。”
  宋夫人握着她的手坐下,心里有好多话想和女儿说,碍于宋老夫人和妾室李氏,对女儿使个眼色,一会儿单独聊。
  宋千澜点点头,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一下,低头喝茶。
  宋老夫人本想等着她主动开口,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大孙女像个哑巴似的,只喝茶,不谈话,宋老夫人眼底略过一丝诧异,没曾想,她居然这么沉的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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