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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乐悠站稳以后发现,这里还是医院,只不过并不是太平间,而是地下停车场的一处角落。
  这次被阵法弹出来,可不像宋乐悠跟过去时那么简单,宋乐悠感觉自己都快要被阵法绞碎了。
  这种感觉带来的不是外部伤害,而是丹田的震动,就像整个丹田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开了清洁模式一样,整个人都被洗礼了。
  宋乐悠晃了晃脑袋,终于感觉自己稍微清醒一些了,看下手机,发现才过去半个小时,看来阵法里的时间比外界要稍微慢一些。
  宋乐悠缓神的这几分钟,老鬼就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没有只言片语,像是还没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宋乐悠也不了解老鬼身上的故事,所以也不好帮他做什么决定,但老鬼的所作所为显然是有违阴阳轮回的,所以宋乐悠不能随意放他走。
  “你先跟着我吧,不管后面是解决因果去投胎,还是需要超度,我都能帮你,你需要明白的是,虽然你生前是赶尸人,但现在你拘禁其他魂魄已经是犯错了,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所以无论如何我是不能放你走的。”
  老鬼深深叹息,说:“我知道,之前我没有意识,现在我明白,我不会想着偷跑去为非作歹的,你放心吧,你可以给我下禁制,但我就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什么事情都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宋乐悠也不太会安慰人,毕竟自小她都是靠自洽的,没人教她也没人需要她安慰,就连师父对她,也只是教知识和事理,安慰人,大男人不擅长。
  宋乐悠表示理解:“我会帮你查清楚的,但防君子不防小人,你先带着我制的定位符吧,你一旦想摘下,我这里能感应到。”
  时候不早了,宋乐悠带着老鬼去了陈博文病房,方钦州熬得眼都干了,但不敢睡,只能玩手机提神了。
  一看宋乐悠来了,方钦州放心了,毕竟这人就一句平安就自己跑出去,再厉害也是女孩,他还是有点担心的。
  陈博文则是忐忑与期待,忐忑的是没有消息和坏消息,期待的是能有消息,无论如何,都希望有一个结果。
  宋乐悠先让陈博文冷静面对,毕竟这次带回来的真不是好消息。
  宋乐悠在木屋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八字最特殊的男生魂魄,名字就是周叙。
  年纪与陈博文相似,魂魄看起来非常虚弱,不是横死,是病死,还在医院太平间,这么多巧合,只能说明就是陈博文口中的那个朋友周叙。
  至于周叙为什么不是出院而是去世,宋乐悠也问清楚了。
  只能说,人的命和运,有时候一开始注定了,能拼过去的,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没挺过去的,都是注定好的结果,天意不可违。
  周叙年纪轻轻就患了罕见的癌症,家里都是普通人,条件也不好,父亲常年外出打工赚钱,为了多赚,什么工作赚钱就干什么,钢筋工、模板工,爬高下井,都是很危险的活计。
  天有不测风云,不幸的是,周叙父亲在一次下井时出意外了,人没能抢救回来。
  不幸中的万幸,工地那边没有耍赖,按照规定定性为工伤,并且赔付了一百万元。
  但生活对周叙,并没有手下留情。
  周家不止周叙一个人,周叙还有继母和弟弟要生活。
  生活没有那么多狗血的情节,只有诸多的无可奈何。
  周叙的继母没有在周父去世之后就断掉周叙的医疗费。
  虽然她不喜欢周叙给家里带来的拖累,但她也是一个母亲,就算为了自己孩子积福,她也出钱继续治疗周叙了。
  只是周叙的病情逐渐恶化,继续住院也只能躺在重症区病房昏迷,医院暗示,其实住院与否,只是一个月与两个月的区别,但病人几乎没什么意识了。
  所以周叙继母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同意拔掉呼吸管,拔管不到一天,周叙就走了。
  “那为什么医院要在住院记录里写已出院不写离世呢?”,陈博文不解地追问。
  宋乐悠手一摊,表示“我也母鸡啊”,毕竟不了解医院的流程以及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方钦州一脸“我来科普”,跃跃欲试道:“我猜测是因为死亡率,现在都有这个指标的,专业名词叫低风险死亡率,我听我朋友说过。”
  低风险死亡率,顾名思义,就是尽量让去世的病人减少,但死亡这件事不是光医生努力抢救就能控制的。
  都知道那句老话,“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尤其是当低风险死亡率与考核挂钩时,这就不得不让人动脑筋想办法了。
  谁都不想考核排倒数,医生是,医院是,考核医院的人也是同样的心理。
  所以医院只能在某些病人的住院记录上做文章,比如在医院去世的人,流程上虽然按照去世的那套流程走,但在记录时改成出院,这样一来死亡率就减少了。
  这也是医院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方法。
  毕竟在成为医生时,大家都是宣过誓的,健康所系,性命相托,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
  除去那些忘了初心的人,几乎所有医生在救治时都会尽心尽力,不放弃一丝希望,全力以赴。
  但有时候病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世,也不是医生能够控制的,所以即使低风险死亡率的初衷是为了让医生更加尽心尽力,但实际在临床应用中往往会与初衷背道而驰。
  所以也就有了传言中的“死亡指标”这回事儿了,周叙就是属于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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