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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宴直到中午才回来。
  他回来之后没说一句话,坐在沙发上出神,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苏怡宁知道这是他宿醉之后常有的表现。
  问过吴妈之后去厨房熬了醒酒汤,又用顾清宴常用的瓷碗装好了递给他:“小叔,醒酒汤。”
  顾清宴一顿,没有防备地接过,却在尝到熟悉的味道后表情一变。
  这和躺在灵堂里的苏怡宁做的一模一样,甚至盛汤用的碗都是他常用的。
  这些都只有苏怡宁能够注意到。
  瓷碗扣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顾清宴面色冰冷:“谁教你做的?”
  苏怡宁对这样“生人勿近”的顾清宴有些畏惧,声音不自觉地降低:“是厨房里留的菜谱,我刚从国外回来,只能照着那个做。”
  顾清宴的眼眸里染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悲伤,闷声道:“知道了。”
  “小叔怎么了?是味道不对吗?还是太难喝了?”
  苏怡宁作势要将桌子上的醒酒汤端走,却被顾清宴制止:“不是,挺好喝的,谢谢你,昔沅。”
  苏怡宁情绪一时有些复杂,却还是乖巧地回答:“不用谢。”
  两人一时之间又陷入沉默。
  苏怡宁不知道应该把眼睛放在哪,索性放在顾清宴身上。
  顾清宴重新端起碗轻轻吹了吹,一口一口地抿着,过长的睫毛遮住他的眼睛,可苏怡宁还是看见他眼角划过一滴眼泪。
  她心里一紧,又飞快将眼神别开。
  “阿宁……”
  苏怡宁几乎是条件反射回应了声:“嗯。”
  四目相对,苏怡宁注意到顾清宴眸色里难得的一丝柔情,可转瞬间又满是震惊怀疑:“你……”
  苏怡宁快速打断了顾清宴接下来的话,故作镇定:“怎么了?小叔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顾清宴紧紧盯着苏怡宁那双熟悉的眼睛,试图找到一丝破绽。
  可是,很快他又垂下头,抿了一口醒酒汤,转动着手里的瓷碗。
  “她怎么可能是我的阿宁,我的阿宁已经死了。”
  苏怡宁清楚地看见他嘴唇紧闭着,瞬间明白这也是读心术。
  她有些眷念地描过顾清宴的眉眼,心里有些复杂:如果顾清宴知道她就是阿宁之后,会怎么样呢?
  失神间。
  顾清宴将已经喝了一半的醒酒汤放下,再次开口:“既然是你的小名,我以后也这样叫你吧,显得亲切一点。”
  苏怡宁回过神,慌忙答应:“好。”
  顾清宴的宿醉已经有所缓和,大概还是有些疼,也没回公司,让助理把文件送到了家里,开始在沙发上处理文件。
  苏怡宁没有别的事干,她本来就对顾家不熟悉,索性抱着平板在顾清宴身边开始写写画画。
  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苏怡宁却被这称得上温馨的氛围感染,早起睡眠不足加上因为过敏还是有些发昏的头。
  苏怡宁竟然撑不住困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傍晚。
  春末的风还是带着寒意,从没有关紧的窗户透进来。
  苏怡宁只觉得身上发冷,打着寒颤惺忪睁眼,坐直了身子。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灯,而顾清宴就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
  苏怡宁鲜少见到这样失态的他。
  原本的文件散乱地摆在一边,他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颗,手上拿着酒瓶,眼神放空、麻木。
  苏怡宁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叔……”
  顾清宴掀眸看过来,他微眯着眼,细碎的光落在面容上,映出一片片破碎的光影。
  他紧皱着眉头,一直没说话。
  苏怡宁以为他是喝多了酒难受,伸手想要将他扶正。
  可触碰到他肩膀的那一刻,手却猛地被攥住。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等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被顾清宴压在身下,酒气和顾清宴身上香根草的气味喷洒在她脸上:“昔沅……阿宁,你和她好像。”
  苏怡宁微微愣住,她知道他说的是谁,可是她不敢应,手上用力将顾清宴推远一些:“小叔,你喝醉了。”。
  顾清宴盯着苏怡宁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也不再动作,坐起身:“昔沅,你和我的妻子很像,她也是阿宁,是我的阿宁。”
  “她是跳海自尽的,我知道她是怪我,怪我三心二意,所以她甚至都不来梦里看我。”
  话里话外,尽是遗憾和愧疚。
  顾清宴眼尾泛红,仰面躺在沙发上,细软的头发蹭着苏怡宁腿侧。
  苏怡宁心里发痒,腿却没有挪开,她微微俯身,忍不住伸出手指小心碰触那张自己深爱的脸。
  指尖触及的那瞬,顾清宴睁开眼睛看她,眼神迷离:“阿宁?”
  苏怡宁没有应声,将唇落在顾询微张的嘴上,无师自通地勾着他的舌头纠缠。
  一吻毕。
  顾清宴赤红着眼,急切地将苏怡宁拥进怀里:“你是阿宁是不是?”
  苏怡宁有些哽住,压住悸动,还是否认:“小叔,我是昔沅。”
  顾清宴却不理会,细碎的、带着酒气的吻毫无章法地落在她脸侧,肩颈。
  苏怡宁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等顾清宴带着她陷进温软的床里,她才回过神来。
  手无意识地搭上顾清宴的肩,她望着自己曾经那么爱的男人,终是没有忍住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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