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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就混吃等死?我现在只是休假而已,正好在家带带娃,不是很好吗?”沐时不理解。
  “家里这么多人,用得着你带娃?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工作!”沐建军急慌慌地就把沐时往门外推,“你去买点儿东西,给你们领导道歉,把假期取消,回去该加班加班,家里不用你管。”
  “爸!我已经把前因后果都跟你说清楚了,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沐时很无奈。
  “咋的,你还想要领导跟你道歉?”沐建军吹胡子瞪眼。
  “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都是平等的人!现在是他针对我想赶我走,我凭什么委曲求全?”沐时也梗着脖子,“从小你就这样,每次跟别人发生矛盾,都不分青红皂白先打我一顿,你是我爸吗?”
  沐建军气得跺脚:“沐时,你三十了,不是毛头小子了!人家是领导,跟上面有关系,难道你真想被开除?这么好一个公司,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你到底怎么想的?”
  “真开了我,说明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沐时也说起气话来,“正好拿了赔偿走人,几个月带薪养娃。”
  “说的轻松!丢了这份工作,你还有什么前途啊?我怎么养你这么个东西!”
  “怎么,又不是天塌了?我有手有脚,不能重新找工作?就是去送外卖、送快递,也能赚钱养家。”
  沐建军重重地叹了口气:“丢人!”
  “劳动人民不分贵贱。”沐时丢了这么一句,进卧室去了。
  苏棠和张茹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老两口围着一卷巨大的布,拿着剪刀商量着,是竖着裁还是横着裁。
  王霜见了她二人,挺热情地打招呼:“小苏,那个……张姐,你们回来了。”
  张茹挺自然地回应,问:“这是在做什么?”
  沐建军就等着人问呢,赶紧道:“哎呀,我啤酒厂的老同事,他老婆是咱们那儿纺织厂的,说这是最软最透气的布,他们家孙子就用这个做的尿芥子,知道我得了孙女儿,就特意让我带过来的。”
  听到动静,沐时从卧室出来,他刚把小糖果哄睡,见了那卷布,眉毛立刻皱到一起:“爸,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弄了?现在尿不湿换下来一丢,多方便。”
  “不行,那多捂巴,咱们孙女儿要用就用最好的。”
  “往回倒退三十年的产物,淘汰的玩意儿,怎么就成最好的了?”沐时觉得心累,“洗不干净都是细菌。”
  “怎么就细菌?我们那时候带你,不都用这个,你不是好好的吗?”沐建军固执道。
  “科学在进步,您老能不能也进步进步?以前是没这条件,现在有了尿不湿谁还回头用什么尿芥子!”沐时不自觉放大了声音。
  张茹看了一眼苏棠难看的脸色,笑着说:“这东西很难洗的,一天哪儿有时间呢?”
  “没事儿,不用你们管,”沐建军大手一挥,“他奶奶来洗不就行了。”
  王霜突然被点名,意外:“啊?”
  苏棠莫名有点想笑,见婆婆明显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说:“都可以,谁给用的,谁就洗呗。”
  2024年了,居然还有人要给孩子用尿布,既折腾小的又折腾大的,简直难以置信。
  王霜忍不住跟沐建军小声说:“现在尿不湿是挺方便的,小苏买了好几箱,可贵了,还是用尿不湿吧,别浪费了。”
  “我看你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那谁待一块儿才几天,就变懒了?”沐建军斥责。
  “那谁”没再说什么,径直进卧室看女儿去了。张茹说的对,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一些糟烂事上,还不如多创造一些自己的空间,哪怕只是看看小糖果,至少心情好。
  沐建军似乎没有回老家的意思,他说他要看到沐时去上班,才能放心回去。
  有次,苏棠无意间听到沐建军跟人打电话,说自己是受邀来儿子这里,带孙女tຊ儿的,要长住。
  不过有沐时在家,很多话轮不到她来说了,加上有了张茹照顾,她犹如水底憋气许久的人,终于能够浮出水面。
  心情好了,奶水也渐渐充足起来,可以给小糖果母乳。
  这天早上七点,沐时把饿哭的孩子抱来,苏棠靠在床头迷迷糊糊,由着小糖果吮吸。
  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苏棠以为又是王霜,昏沉中扫了一眼,居然是沐建军!
  苏棠尖叫一声,用被子挡住自己身前。
  沐时赶紧挡住,惊讶下脱口而出:“爸?你是不是有病?”
  “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又不看她,要看也是看我孙女儿,”沐建军举了举手里的花盆,“你们大阳台太晒了,我这兰花喜阴,搁你们这边正好。”
  苏棠哭了,眼泪哗哗往下流,除了生孩子疼哭,哪怕后面鸡飞狗跳的,她还从没哭过。
  她从未觉得如此不堪。
  怎么,生了孩子,她就没有性别了,就不是人了?就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老婆……”
  沐时有点慌,从苏棠怀里接过小糖果,给她拉好衣服。
  沐建军就跟没事人一样,到阳台放下花盆,又大喇喇往回走。
  苏棠瞬间抄起手边的小夜灯就扔过去,那东西“嗖”一声从沐建军脑门儿边上擦过,砸出巨大声响。
  小两口的结婚照无辜中枪,“哐当”一声,也掉在地上。
  “干什么!”沐建军惊呆了,瞪圆了眼睛,“你谋杀啊?”
  “怎么了?”王霜也进来。
  “再随便进我卧室,扔的就不是这个了。”
  说完,苏棠径直去厨房,这次不是擀面杖,是水果刀。她把刀拍在床头柜上。
  王霜也明白了,一边把沐建军往外推,一边数落:“大早上的,你是不是有病!”
  保姆房的房门歇了一条缝,张茹全都听到了,叹了口气摇摇头。她想了想,看着赵春芳发来的信息——
  “棠儿还好吗?”
  张茹关紧房门,跟赵春芳打了过去。
  沐时把沐建军的兰花拿出来,说:“爸,大阳台确定种不了你的宝贝花,是吧?”
  “对啊,这边太晒了,”沐建军忍不住背后抱怨,“这就是你小子娶的老婆,动不动哭,也太娇气了,我又没把她怎么着!”
  沐时点点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沐建军不以为然,迈着八字步跟儿子出门。
  沐时顶着鸡窝头,穿着睡衣,也没穿袜子,提着兰花在前面走的飞快。
  沐建军渐渐有点儿跟不上了,不耐烦:“去哪儿啊?”
  “到了。”沐时把花盆往阴凉处一放。
  “还行,”沐建军四下打量,这里是个凉亭,旁边有几棵树,“就是远了点儿,你们小区里没人拿吧?”
  正说着,一只金毛跑过来,径直到那盆兰花跟前,两口就把那几根草嚼了。
  “哎哎哎?”沐建军急了,只差去狗嘴里抢。
  金毛的主人赶紧跑过来,牵住狗绳,说:“不好意思啊,我家茂茂有个怪癖,喜欢吃些花花草草的,还专挑花盆里的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沐时笑着说:“没事,这我爸的花,他人很大方,不会计较的。”
  沐建军一肚子火,也只能跟狗主人笑着点头。
  待人走了,沐建军冲儿子狠狠道:“你故意的是不是?大早上的,你是不是有病!”
  沐时闲庭信步,悠悠道:“这就是你养的破花,也太不经啃了,要怪就怪那狗,我又没把它怎么着。”
  沐建军气糊涂了,摸了摸后脑勺,咋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
  走到楼下,就看到有个人影在单元门前徘徊,是邓努。沐时并不惊讶。
  邓努将沐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底带着些轻蔑:“沐时,我们谈谈吧。”
  沐建军:“这是?”
  沐时:“我同事,你先上去。”
  沐建军一步三回头地看,还是先上楼去了。
  沐时:“要谈什么?”
  “打你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你把假期取消,明天过来上班。”邓努命令。
  沐时冷笑,他早就把此人看透了。
  邓努其人,没什么真本事,只能凭他所谓的厚黑学立足,赶走沐时,是因为有沐时在,就没有人真正听他的。
  周哥明里暗里也吃了他不少亏,跟他不对付。沐时请了假,小陈他们第二天就回去周哥那边,邓努手里的项目就此搁置。
  就算邓努重新拉个班子,没有备注,后人也未必看得懂前人写的代码。
  他估计现在没辙了,想把沐时捞回去用,用完再扔。
  “怎么,在总部挨了锤?想起我了?”沐时嘲讽。
  “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邓努强撑着一副霸总范儿,“我劝你见着台阶赶紧下,难道你不想在家门口上班了?”
  沐时似乎认同地点点头:“我的条件很简单……换个上司,立刻上班。”
  “你!”
  沐时走进单元门,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啧,也不带点东西。”
  “沐时,我们走着瞧!”邓努恶狠狠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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