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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玉性子跳脱,缠着老夫人一会儿说这个,一会说那个,无外乎都是这次郊游所见所得。
时不时又朝裴行之递去几句话,裴行之表情都是淡淡的,回答的只有一个“嗯”字,可她依旧乐此不疲。
老夫人看着坐在身旁漫不经心的大孙子,神思一动,对裴明玉道:“四月的天气正正好,不冷不热,梨花开的正好,正是赏花的好时节,昌平侯府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赏花宴……”
她顿了顿,又对裴行之道:“圣人体谅你此次查案辛苦,许你在家休息几日,左右也无事,到时候也一同去逛逛,年轻人多转转也是好的。”
裴行之向来不喜参加这种宴会,可他知道此刻若是拒绝了老夫人,老夫人又要絮絮叨叨说上一通,他索性答应了,反正去了宴上也不会多待,届时找个借口走就好了。
老夫人看着裴行之爽快答应了,满意地点点头。
裴明曦坐在一边饮着茶,听到这里对苏向晚笑吟吟道:“晚表妹方来京都还未有时间出去走走吧,这次刚好是个机会,不如随我们一同前去?”
苏向晚并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与其白白浪费时间赏花吟词,不如去赚银子。
但这是别人初次邀约,若是拒绝了,只怕其他人会觉得她孤僻不合群,以后都不会再邀请她了。
苏向晚脸上扬起微笑,还未开口便听裴明玉阴阳怪气道:“晚表妹?姐姐叫的可真亲热,旁人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你亲妹妹呢!”
苏向晚脸上的笑僵了一瞬,也只是一瞬,她很快又换上得体的笑。
众人好似见怪不怪,就连老夫人都没有太大反应。
也是,这毕竟是府里精细养着的二小姐,就算出言不逊,其他人也只会觉得她率真单纯。
苏向晚偷瞄了周围人一眼,视线在裴行之身上顿了顿,见他仍是神情淡淡的,有一下没一下转着拇指上的扳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夫人此时突然开口:“二小姐这是何意?知道的人说是二小姐直率,不知道的还当二小姐眼里容不得人呢!”
话毕朝着二夫人扬起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含着些许挑衅。
二夫人自是明白三夫人这是给她找事,只是众人都在这里,二夫人只好不轻不重的说了裴明玉几句。
大小姐裴明曦满含歉意对苏向晚道:“我这妹妹就是这样,从小被府里惯的,你莫要跟她计较。”
苏向晚报之一笑,回道:“无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裴明玉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育了一通,脸上很是挂不住,再一瞧苏向晚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一边,心里更是来气。
她自诩貌美,凭着身份与容貌在各种宴会上没少出风头,如今来了一个比她美出十倍不止的人,她怎能心安。
她忿忿不平朝裴行之道:“大哥哥你来说,苏向晚她该不该去!”
裴行之拿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
他并不能确定苏向晚的身份。
若真是三夫人的外甥女儿,那夜为何会出现在青楼?她在扬州又所犯何事?
这一切都得等成影晚上汇报。
裴行之慢悠悠放下茶杯,泰然道:“来者是客,不得无礼。”
这一句话既给苏向晚留了面子,又表明苏向晚只是个客人,可谓是滴水不漏。
裴明玉也听出了话里的亲疏有别,她得意地朝苏向晚扬起下巴。
一个破落户长得再美有什么用,况且苏向晚她只是暂住,迟早要离开国公府。
这么一想,裴明玉气顺了大半,也不再计较她能不能去赏花宴了。
苏向晚听到这句话后朝裴行之望去,正巧裴行之抬起薄薄的眼皮也看向她,二人视线在空中撞在一起,苏向晚似被那眼神蛰了一下,率先移开目光。
若她没有看错,那人的眼里含了些许探究与怀疑。
苏向晚不禁脊背发凉。
回到松烟阁后,苏向晚仍是心有余悸。
她唤来盼夏道:“你去看看咱们一共有多少银子。”
盼夏不解问道:“小姐,看这个干嘛呀?”
“待在府里我心里总是不踏实,若是银子够,不如先在府外租个院子。”
苏向晚拍拍胸口,她总觉得那人看她的目光别有深意。
盼夏听话照做,只是没一会功夫她便垂头丧气道:“小姐,加上所有碎银子,咱们只有不到五十两了。”
苏向晚扶额,自己虽经商,但本钱有限,干不了大的买卖,父亲无官无职,也无技能傍身,自己赚的全补贴给家里了,因此才会铤而走险想去干那不法之事。
五十两在寸土寸金的京都也租不了什么好房子,况且自己平日花销还要用,日后开铺子也要有本金。
“既如此,便先在府里住下吧。”苏向晚叹气。
夜里刮起了凉风,吹动满园春色。
成影方才收到扬州来信,此刻正将信递给裴行之。
裴行之刚沐浴完,头发还是半湿,衣襟松松系着,行动之间隐约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
他斜靠在长椅上,慵懒散漫,随意地接过信件。
片刻后,薄唇微勾,将手里信件放在蜡烛上燃烬。
信中说,苏向晚确实是苏家女,也就是三夫人的外甥女,只是家道中落,银钱不丰,便于两月前与一游商计划开设地下赌场,二人密谋的地点就是万花楼。
大胤朝禁设赌场,一旦查处,刑罚不轻。但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开设赌场利润颇大,因此地下赌场是屡禁不止。
这倒是都能说通了。
“啧…胆子倒是不小…”
旋即他又想起信中最后说她前往京都是为了嫁入高门。
怪不得今日她与二弟走的那样亲近,原来竟有那样的心思。
裴行之凤眸微眯,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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